第1章抢婚“何姃,你愿意跟我走吗?”……
第1章抢婚“何姃,你愿意跟我走吗?”……
伴随着助听器开机启动的声音,远处海浪一下一下拍打着礁石,宋川放在桌子上的台词本被冷冷的风吹得哗啦啦响,宋溪的长指离开右耳,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有了形状。
姐姐人不在。宋溪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已是日落时分,气温在0°以下,窗外天空阴沉,雪,要来了。
宋川在拍戏,一场筹备了许久的外景戏。
还未彻底清醒的宋溪又闭着眼在围巾里埋了许久,直黑的眼睫毛投在眼下,整个人安静的像一团空气,直到她嗅到了干燥的冷中有了潮湿的味道。她睁开眼睛,起身,开门,利索地跳下房车。
大步拐过维迪糖果屋,走一截夹满剧组工作人员的短街,街的尽头是深得发黑的海,海浪仍在独奏,空气中湿润的雪点掉在宋溪鼻尖上,她把鼻尖往围巾里一埋轻巧地借过几位熟面孔,来到片场前沿的小角落。
还要再等雪下的大一点。
宋溪微微举手向不远处鲜花堆里的宋川示意,宋川脸上带着明媚的新娘妆,肩头披着厚厚的羽绒服,里面是白色的婚纱长裙,薄得有些过分。工作人员穿梭在演员与道具之间,宋川在做最后的补妆。
在发现宋溪在片场的一瞬,宋川抽身,笑着朝宋溪挥手。
宋川带来的那个小跟屁虫,话不多,个子高,挺俊俏,性格长相跟姐姐宋川都不太像。
面对众人的眼光,宋溪微赧,她摆摆手又摇摇头,但在周围人都不注意她后,宋溪悄悄摸到了宋川身边。
宋川正在调整头饰花环,宋溪斜靠在一根罗马柱上,手指插着兜,眼神温柔专注地盯着宋川看。
“宋小狗。”宋川叫她。
“不冷。”宋川笑着。
“要等雪下到多大?”宋溪看了眼天空,这算是今年的一场雪吧,她跟着宋川在国外拍戏,剧组刚开机没多久。
“等雪花有巴掌那么大。”宋川又逗她。
宋溪没走太远,站在街边一块黑色的石墩上,宋川还能看见她,看她轻蹙着眉眼,抑或是发呆神游千里之外。
长大的宋溪像是有很多心事……
头纱缓缓而落,遮住她雪一般的皮肤,宋溪垂下黑直的眼睫毛,盯着眼前白皙的瓷盘发呆,指尖夹着的香烟快速燃烧。
这桌安排得好,宋溪到的时候,一桌子都在烟云吐雾,脸上都写满了匪夷所思,跟隔壁男方哥们那桌形成鲜明的对比。
“欸,我看你有点眼熟,哪里见过?”一旁坐着的女人主动问起身边这位裹着潮湿外套的青年。
墨色的棉外套,厚重,沉闷,像件古着,纺织面料上印着未干的水痕。
宋溪并未擡头,女人又问,青年还是不答,像是听不见。
女人只好和左侧的音乐制作人闲聊:“唉,许艾,从发请帖到婚礼现场不过短短几天,何姃真就愿意嫁!?”
许艾没接这个话题,反而是将眼神放到夹烟的青年身上,她思索了一阵,续了口嘴里的烟,淡道:“我总觉得在哪见过她。”
“谁啊?她,何姃的朋友?”
“我有点想不起来了……就是觉得该有印象的。”许艾的眼神又在宋溪的侧脸上溜了一圈。
“算了,我还不知道你嘛。婚礼要开始了,司仪请的那谁呢,我天,这男的何德何能,这场婚礼有这男的就是掉价。”女人义愤填膺。
“唉,想当初我还磕何姃和宋川呢,可惜啊~宋川今天都没来!”
在何姃婚礼现场提宋川是个悲伤的故事,圈里人都传宋川和何姃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他们都说,宋川喜欢何姃。
“……”许艾嘴角一抽,“观礼吧。”
舞台升起三角架钢琴,披着长长头纱遮住大片脊背的何姃面无表情地坐在琴前,边弹边唱。谁都知道何姃天生就吃歌手这碗饭,荒诞的婚礼上,她犹如宴席上供人取乐的小儿,被要求表演弹唱。
何姃的声线依旧动听,却也唱出几分明晃晃的嘲弄,琴声的敲击感越来越重,何姃的两双手、十根手指要把琴砸穿一样。
她浑身都在用力,逐渐塌下的腰背,一双肩胛骨就像青鸟的翅膀,在朦胧的白纱下,微微抖动……
全场的气氛有些凝重。
她的着装打扮表明她不属于这里,可她的样貌气质又让人觉得她该出现在这里。
他们问她是谁,何姃宣泄完最后一个音节看向她,宋溪低头,看着何姃漂亮的眼睛,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何姃……你还记得我吗?”
她浑身紧绷着,唇色像她苍白的脸色,声线也有些不自然。
何姃的表情几乎是在一瞬间调整完成的,白色的头纱随风扬起,又缓缓落下,新娘的白纱之下,何姃的眼神很是平静,和以前的她没什么不同,看着她的眼睛被她一点点洞悉所有。
她们说眼睛是没办法撒谎的。
宋溪局促、不安,觉得自己怎样都不得体,是残缺的身体,是身上这件潮湿、陈旧的厚外套。
无论是怎样的境地,她面对她,都t像是不安的审判,很多很次吗?宋溪都不敢看她的眼睛,今天,她们之间隔了一层不属于她们的白纱,宋溪没有逃避,她的心脏快要爆炸,她已没有选择的余地。
所有人像看好戏一样看着她们,婚礼男主人公突然跳脚,指着宋溪的鼻子骂她。
“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带走!”
“铭德,不至于吧,只是个女孩子~”友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宋溪,完全没有注意到,赵铭德这位纨绔子弟也有脸色发青,眼底带着惧意的时候。
“就是,就是。”周围的人跟着附和。
宋溪只看着何姃。
何姃用冻得发红的指尖掀开白纱,她的眼睛始终像狩猎的黑豹般盯着眼前的女人,黑长的碎发衬得她的脸有些过度苍白,瞳仁很黑却没那么有神,眼下的泪沟显得她神色疲倦,也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天然的忧郁,她耳朵上戴着的是……哦,她好像想起来她是谁了。
她叫出她的名字:“宋溪。”
何姃还记得自己,宋溪有些恍惚,何姃的声音被助听器放大到微微失真,和记忆里有些不太一样,宋溪看着她的眼睛,露出一个很轻很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