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饼干
火焰果然一直燃烧到天明。
喀戎抓着雄虫新生的尾钩,粉金色的尾节在他指间不安分地扭动,尾钩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纹,尾端分叉的螯钳无意识地开合。
怎么会有虫的尾钩长着螯钳呢?
雌虫脑中掠过一个念头:幸好,他现在还不会使用这条尾钩。
细沙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湿漉漉的沙地映着晨曦初升的光,余热还残留在每一粒砂砾之间。
清晨的海滩除了他们空无一虫。
但喀戎还是轻轻推开了这只正趴在他身上餍足的眯着眼睛的雄虫,精力旺盛的雄虫困惑地望着他,不知疲倦的神情似乎仍未尽兴。
喀戎缓缓吐出一口气,耳尖微红。昨夜他不知昏眩了多少次,雄虫的信息素却仿佛无穷无尽,一遍遍地灌入他的精神海,抚平了每一道裂缝与震荡。
其他虫……也这么勤奋吗?
从天黑,一直到天明?
还有一丝疑惑浮现在他心间,
他偶尔听过很多雌虫的泣诉,雄虫的“宠爱”通常伴随着难捱的疼痛,标记完成后被丢在角落的雌虫,甚至可能连直起腰都要忍受碎裂般的折磨。可昨夜……
雄虫似乎格外温柔。
尾钩还会体贴地垫在他腰下,轻轻安抚着那份不知名的酸涩。甜腻的信息素如水一样包围着他,跟他想象中的粗暴的‘使用’一点儿也不一样。
晨光透过沙滩远处的雾霭洒落下来,一点点地拂亮他们交叠的身影。雌虫的手指轻轻滑过雄虫的背脊,眼神落在那对收拢的翅上。
“雄主,天亮了……”喀戎的指尖悬在奥菲的翅膜上方,淡金色的血管被晨曦照得纤毫毕现……昨晚他始终不太敢触碰它们……
因为每当他不小心擦过翅缘,雄虫就会突然绷紧腰肢,被刺激的翅脉泛起虹彩,继而引发更漫长的纠缠。
现在那对翅膀正乖顺地收拢在背后。他的手指终于落下去,顺着翅脉轻轻描摹,感受薄膜下细微的颤动。
雄虫无意识地将翅膀往他掌心贴了贴。
雌虫的骨翼都是黑色、灰色、或者棕色的,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色彩鲜艳的翅膀。他忍不住又伸手触碰,指尖刚擦过翅缘,那对华美的翅膀却倏然收拢,“唰”地缩回翅囊。
奥菲毫无预兆地起身,目光锐利地投向了另一个方向。
一整晚,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大的距离分隔。喀戎有些不适应,心头涌上一阵莫名的空旷。
也许是因为度过了二次觉醒期的缘故,雄虫逆光的轮廓愈发锋利,无端让他心慌。
雄虫背后的空气突然扭曲,半透明的淡金色触手涌现,磅礴的精神力让周围的沙粒都悬浮起来。如此具象化的精神力,让军雌一时间忘了呼吸,任由精神触手卷起散落的衣物,盖在自己的身上。
——在一个可以算得上是很遥远的距离,涅法的脚甚至还没踏上细沙,就默默地收回。
“晨间的时候,树海的迷雾退了很多……咳,虽然我知道你们现在可能更需要休息,”涅法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点为难,“但这是获得神明赐福的绝佳机会,其他虫已经到了。奥菲,你认得路,请尽快过来。”
二次觉醒后的雄虫往往需要修养几天,被永久标记的雌虫也会进入倦怠期,这也是为什么军团的婚假会开在永久标记后的几天——虽然也很有可能是因为被鞭挞地太狼狈而无法出门。
涅法显然察觉到了空中弥漫着的浓郁的雄虫信息素,他的尾钩在空中烦躁地卷了一圈,然后脚步飞快地转身离开。
尽管方才发散的思维让喀戎没能即时地察觉来者,但雌虫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涅法的每一句话。他忽略身后残留的酸软,动作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捡起落在一旁的光脑扫了一眼,几不可见蹙了下眉。
奥菲一眼就看见雌虫起身,立刻贴了上来,肌肤相碰的触感顷刻间融化了喀戎那丝刚刚萌芽的不安。
雄虫窝在他怀里,喀戎低头瞥了眼光脑上的提示信息,懒得理会是哪位不识时务的家伙曾经连续轰炸,顺手把屏幕熄了。
雄虫似乎又长高了。原本只到他肩线的位置,现在发顶堪堪抵着他的下颌。
喀戎低下头轻轻吻了吻雄虫的发丝。他的后颈还在发烫,永久标记带来的倦怠期让他思绪昏沉,对怀中的雄虫生出难以克制的眷恋。
他没有看错,雄虫的气质的确更为锋利了,整只虫散发着一种生虫勿近的威慑感,眉宇间曾隐约透出的媚意,如今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此时雄虫的表情懒懒的,似乎不是很想说话,他靠在雌虫身上,任由自己的雌君为他整理衣装。
——
奥菲和喀戎抵达树海边缘时,几道身影已在雾中若隐若现。
灰白的雾气在参天的古木间缓缓流动,整片树海笼罩在朦胧的神秘之中
一只直播球倏地飞过来,在两虫周身盘旋。
[上将还好吗?]
[怎么感觉这位冕下的表情又冷了好多,好吓虫……而且好像长高了。]
[不会是昨晚不开心了吧,哪有雄子喜欢被强迫的,昨天冕下明明都想去找那对双胞胎的。]
[军团长昨晚肯定很难过]
奥菲冷着脸抬手一挥,直播球在空中连翻数圈。
[我刚刚是不是被冕下拍飞了?]
[不是你,是我们。]
[都说雄虫二次觉醒之后有很大几率会性情大变,看来这位冕下是往更凶残的方向进化了……]
沈池的目光落在喀戎的身上,神色似乎透着关心。
奥菲直接走到两虫中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沈池。他并不是很想离开雌虫温暖的身体,他到现在还在怀念昨夜的触感,这让他的思维有些迟钝,眼神也变得空瘆起来。
任谁被这种无机质的冷漠表情盯着,也会毛骨悚然,沈池的后背泛起一阵寒意,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