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9章钢铁与煤炭的序曲
第1199章钢铁与煤炭的序曲
火车头上那部改装后的89马力蒸汽机经过了漫长的预热之后，终于飘出了屡屡白烟。
围观的人们对此并不陌生——生活在南锡的人，谁还没见过蒸汽机？
然而，当那头钢铁巨兽第一次微颤，震飞了簇拥在铁轨两侧的荒草上的小虫，围观的人们立刻发出阵阵惊呼，并不断向后退散。
刻着“未来号”的车头再次颤动，并发出刺耳的嘶鸣，接着便拖着8截车厢，开始缓缓挪动。
那巨大的钢铁身躯，散逸着直击每个人灵魂的恐怖巨力。
“万能的天主！”韦伊纳神父盯着火车烟囱里飞溅的火星，双手紧攥胸前的银十字架，喃喃道，“这，难道是《启示录》里喷火的红马……”
旁边在炼铁厂工作的年轻人微笑摆手：“不不，这其实是一种用蒸汽机……”
一名卖薯条的小贩大声接道：“我有个巴黎的亲戚，他说这是铜胃的怪兽，他还见过图纸。”
炼铁厂的小伙子翻了个白眼：“这是工业造物，不是炼金术。它靠煤炭驱动，据说一天能跑800公里。”
周围又是一阵惊呼：“800公里！这怎么可能？”
“上帝，最好的马车也没这么快！”
“吹牛的家伙，你们看它走得这么慢，还不如我家的牛……”
说话的妇人突然闭上了嘴，因为“未来号”还在不断加速，仅仅一分钟后，就已经和马匹疾驰的速度差不多了。
两个孩子从她的裙子下面探出头来，用还带着些惊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远去的钢铁“怪物”。
一名穿着黑色长外套的男子凑到炼铁厂的小伙子身旁，问道：“这东西一天真能走800公里？我看它后面还有车厢，您知道他能拉多少货物吗？”
年轻人摇头，他只是个普通工人，并没有太多消息渠道。
“总归也有三四十吨吧，我猜。”
长外套男子顿时露出狂喜之色，搓着手自语道：“太好了！这简直是天主的赐福！”
他是一名酒商，以往从波尔多运酒到南锡，运费差不多是酒本身价格的2.5倍。但如果用眼前这种钢铁怪物，只需一天时间就能将200桶酒运到南锡。是标准大桶！
也就是说，葡萄酒的价格必将大幅下降。
买得起好酒的人会因此增加好几倍。这可是巨大的商机！
他正要让随从去打听火车主人的消息，却又瞥见了不远处的铁轨，不禁微微皱眉，问炼铁厂的年轻人道：“您知道波尔多那边修铁轨了吗？”
后者笑道：“当然没有，先生。据说只会修到巴黎。
“我听经理先生说，修这东西非常贵，1公里就要十几万法郎。”
酒商有些失望，巴黎到南锡只有他需要的运输全程的三分之一，大概每桶能省四分之一的成本。
等等，商人的本能很快又让他想到了什么。既然这机器的运输能力这么强，那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人需要它运货。
也就是说，租用火车的生意会非常火爆，而火车则要依赖于铁轨。 那么投资铁轨修建岂不是能赚大钱？
他眯了眯眼，召来随从，小声吩咐道：“瓦谢罗，你立刻去打听是哪位老爷在负责铁路的修建工作。”
一个多小时后，“未来号”又呼啸着开了回来，发出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稳稳停在了荒草丛生的空地上。
南锡的市民经过多年的蒸汽机熏陶，对这种铁家伙接受得非常快，顿时欢呼着就要围上去。
就在此时，车头突然发出“噗”的一声，四周喷出大量白色蒸汽，吓得人们又尖叫着后退。
约瑟夫对试运行非常满意，虽然刚才“未来号”是空载，且仅跑出了28公里的时速——眼前的只是初始型号的样车，机械部分还需要进行大量调整，目前只能达到这个速度——但已经比历史上第一种真正具有实用价值的火车“火箭号”的性能高出一大截了。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只觉得心潮澎湃。
从这一刻起，法国的工业革命已正式步入快车道，未来将用钢铁和煤炭的伟力，把所有竞争对手远远地甩在身后！
特里维希克和助手从驾驶室跳出来，还没来得及擦去满脸的煤灰，便被几十名记者团团包围起来，“特里维希克先生，您是怎么想到要设计这种机器的？”
“设计师先生，我是《南锡早报》的记者。请您介绍一下火车的特点……”
“设计师先生，这真是一次成功的展示。您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
特里维希克毫不犹豫地朝远处的王太子仪仗示意：“我只是挖来了一块石头而已，是王太子殿下将它雕刻成了艺术品。”
约瑟夫这次来参加火车的试运行，就是为了提高火车的影响力。
他此时看见大批记者冲了过来，便索性拉上蒸汽机车制造公司的经理，以及默多克、特里维希克等人，开了一场“发布会”，开始详细介绍火车的各种特性。
火车这种超高投入的设备，必须依靠广阔的民用市场才能快速回笼资金，并不断拓展新的铁路线。
当铁路网遍布法国各地的时候，也就是法国登临欧洲巅峰之刻！
直到下午五点，约瑟夫才坐上了马车，从亲卫队拼命分开的通道间，驶出了拥挤的人群。
三天后，他刚回到凡尔赛宫，就见法国交通部长皮埃尔·杰罗姆·特雷萨盖一脸喜色地迎了上来，向他快速行了一礼，兴奋道：“殿下，这两天我们收到了大量希望投资铁轨修建的申请，总金额接近两百万法郎！”
是的，如南锡的那位酒商般精明的投资者还有很多。他们疯了般拿着银行单据，找上蒸汽机车制造公司，要求投资铁路。
而后，蒸汽机车公司便将这些申请转发给了交通部。
约瑟夫也有些意外，他原以为消息得发酵一两个月才行。
他忽然意识到，和铁路相关的政策法规似乎严重滞后了。这可是国之重器，绝不能丢给交通部随便搞。
他思索道：“首先，需要交通部组建一个‘法兰西铁路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