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宫(二)
永乐宫(二)
“阮凝寒,醒醒。”苏若曦的声音将睡梦中的阮凝寒唤醒。
阮凝寒缓缓睁开眼睛,却并未看到苏若曦,她有些茫然地问道:“这是化凡已经结束了吗?”
“成千上百的修士之中,能够踏入化神境者寥寥无几,哪有这么容易就结束的。”
阮凝寒也意识到自己问出的问题太过愚昧了,于是又问道:“那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走你心中想走的路,去见你想要见到的人。”
苏若曦说完便又是一阵沉默,无论阮凝寒再怎么呼唤,她都不再回应了。
“何为我要走的路?又何为我想见的人呢?”阮凝寒一路向南行去,一直到了一座城池前,才停了下来。
只见城门口围聚着一大群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把路都堵住了。阮凝寒拉住一个人问道:“敢问兄台,此处发生了何事?”
那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阮凝寒的穿着打扮,说道:“姑娘是外乡人吧?”
“小女子来自周武圣朝,初来乍到,还请多多关照。”阮凝寒说道。
“原来是天朝之人,多有失礼之处。”那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姑娘有所不知,此地名为晚唐,是天朝周边的一个小国。几个月前,我国国主染上了重病,御医们都对此毫无办法,所以张贴出告示寻求良医与灵药。”
“这想来不过是凡间的疾病,应该不会是什么棘手之事。”阮凝寒心里这么想着,擡手便揭下了皇榜。
“姑娘,这可万万使不得呀!”先前那名男子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阮凝寒已经被几名侍卫带到宫中。
几名侍卫把阮凝寒带到一个男子的面前,而后便退下了。
那男子身着蟒袍,身姿挺拔,气质不凡,一看便知身份极为尊贵。
“你便是揭下皇榜之人?”那男子望向阮凝寒,语气淡淡地开口问道。
“医女阮凝寒。”阮凝寒应声道。
“吾乃晚唐代王李思睿,生病的是本王皇兄李思渺,还望医者全力诊治。”李思睿起身说道。
“医者自是秉持仁心,定会全力以赴。”阮凝寒跟着李思睿去往李思渺的住处。
当李思睿带着阮凝寒来到一座宫殿,打开房门进去之后,阮凝寒心里不禁有些异样。未曾想到,不但李思睿和他兄长的长相极为相像,就连他们二人身边侍奉之人,也如此特别。
“医者无需惊慌,这二人名叫简易知、简易难,和本王与皇兄一样,是一对孪生兄弟。”李思睿说道。
“代王殿下,这位是?”孪生兄弟中的一人开了口,那细长的嗓音让阮凝寒觉得很不舒服。
“此乃本王为皇兄寻来的医者。”李思睿回答道。“代王殿下这般为圣上思虑,圣上必定不久之后就会痊愈的。”
也不知道说话的人是简易知还是简易难。
“行了,待晚些时候本王再与你们兄弟二人叙旧,此刻还是医治皇兄之事更为要紧。”李思睿说道。
“恭送殿下。”简易知兄弟二人这才让开道路,放阮凝寒进去。
待阮凝寒步入宫内,便瞧见龙床之上躺着一人,其容貌和李思睿极为相似,只是他的脸上透着一股死气,看上去十有八九是难以活命了。
“劳烦医者费心了。”李思睿说完,就带着简氏兄弟离开了,只留下阮凝寒独自一人在此处。
阮凝寒抽出银针,正欲给那人诊治,不想他竟突然睁开双眸,那龙目之中满是威严。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眨眼间就横在了阮凝寒的脖颈处,口中问道:“你是何人?”
“国主无需惊慌,我是代王殿下为您请来的医者。况且,我若有行刺之意,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折。”阮凝寒轻轻擡手一点,就将他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
“你当真不是刺客?”李思渺躺下身去,又再度发问。
“我与国主素未谋面,更谈不上有何仇怨,为何要谋害您呢?况且国主贵为九五之尊,受天道庇护,又岂是旁人能够轻易伤害的?”阮凝寒只感觉此人颇有意思,便多说了些话。
“天道庇护的乃是天下苍生,又怎会独独眷顾于孤一人。”李思渺的眼神里没有悲喜之色,也不知正在思索着什么。
阮凝寒给李思渺把完脉后,神色凝重。他并非染病,而是身中剧毒。一国之君在宫中竟被人下毒,此事定然非同小可。
“医者,孤的身体怎样?可有好转之兆?”李思睿问道。
“国主,您并非染疾,而是中毒了。此毒我无力化解,只能为陛下续命一年。”阮凝寒如实答道。
“一年的时间也足够了,劳烦医者施针吧。”李思睿开口道。
阮凝寒并不擅长医术,只能凭借当日道玄真人所传之法来激活李思睿的命脉。此方法虽可暂且压制住他体内的毒素,可一旦那口气消散,便会彻底无药可救。
“璇玑、紫宫、玉堂、巨阙、气海、风门、魄户、心俞、神堂、意舍。”
待阮凝寒将最后一根银针扎入,李思睿已是面色红润,再也不见半点中毒的模样。
“多谢医者,孤还有一事相求,望医者能够应允。”李思睿起身谢过之后,又提出了一个请求。
“何事?”阮凝寒问道。
“孤想要拜医者为国师,日后还请医者以男子的身份出入朝堂,护佑太子平安登基。”李思睿言毕,便唤来一个少年到跟前。
只见那少年虽然极为柔弱,但眉宇之间却带着几分坚毅之色。只是,荣辱兴衰皆为他人命运,不可贸然干涉。
“憬年,跪下拜师。”李思睿威严的声音令李憬年浑身一抖,急忙跪下。
“还望医者怜悯,收下他吧。”李思睿哀求道。
“国主为何非得让我收小殿下为徒呢?且不说我有没有能力教导他,就算日后真如国主所料,代王谋反,您又如何确定我定能护住太子呢?”阮凝寒嘴角轻轻上扬,她本就手持万魂幡,修炼无情道,最不惧他人以情感相挟。
“听闻海外蓬莱,有仙人临尘,今观医者,当如是。孤许医者国师之位,赐九锡、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除此之外,孤还会给医者留下一道诏书,若日后太子不成器,医者便可废帝自立。”李思睿自觉所开出的条件已足够有诚意。
“好。”阮凝寒本不想掺和到这场宫廷之乱里,李氏兄弟都各怀叵测之心,只是稚子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