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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青岩书院(完)华京见

谢汐楼挑眉,只觉得玄参这话听着甚是熟悉,与陆回劝她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玄参直白地劝她放弃前尘往事,陆回字里行间都劝她三思而后行。

她盯着对面的玄参,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所以你们都知道那事的主谋是谁。”

她的语气说不上温和,玄参却也不生气,笑容不减:“玄门之人,知道也不能说,说了也不能说尽。今日你寻我若是为了此事,那便请回吧。”

谢汐楼坐在原处没有动作。

天色又暗沉几分,风炉中的火光四散迸出,在亭中人身上镀了一层金红色的光。玄参的笑容在这火光下忽明忽暗,染上几分高深莫测。

又或许,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

谢汐楼垂下眼睛,盯着面前的茶盏,不再看他:“说‘放下’容易,不过上齿和下唇碰一下,但真的能放下吗?今时今日我可以轻易说出‘放下’,可一年后呢,十年后呢?若十年后,我日日活在悔恨中,怨恨今日说‘放下’的自己,我是否还能有将一切重新捡起的勇气?我是否还有为自己报仇的机会?”

玄参幽幽叹息。

谢汐楼抿了抿唇,将一切甩到脑后,扬起一个明媚笑容:“不过,我今日来并不是为了此事,而是想问你,我是否有善终。”

这下玄参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何意?”

谢汐楼挠挠头:“我若无善终,那便早做准备,不连累他人;若有善终,便好好谋划,给自己留点挥霍的金银财帛。”

“……你其实想问的是,是否会连累陆回吧?”

“是。他活得也难,没必要为我搭上性命。”

玄参望着面前的少女,脑海中闪过陆回的脸。

前两日陆回也曾来寻过他,问过类似的问题。那是二人认识这么多年来,陆回第一次请他占卜,问未来。

偏巧那日他闲来无事,还真为两人算了一卦。

这俩孩子生来尊贵,瞧着像是蜜罐里泡着的甜杏子,咬开一看,竟是上了黄釉的山楂和苦瓜,一个苦一个酸。

玄门之人不可透露天机,那日他没同陆回透露分毫,但今夜还是心软了,不忍看到对面那孩子澄澈的眼,闪过失望的神色。

他指着小院不远处无边的黑:“那处是悬崖,瞧着是死路一条,但若有光亮,便能看到地上有一条藤蔓,可通往山下的一个台子。我时常在那里闭关,风景很是不错。你若有空闲,天明时来寻我,我带你下去看看。”

谢汐楼似懂非懂,却心知这已是玄参能说的全部。她站起身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学生谢掌院指点,待到春暖花开时,定再来讨一杯茶。”

……

大理寺将师进抓住后,秘密带回华京。文史院学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师先生突然消失不见,他的所有课由裴掌院代授。

自裴掌院被逼着“病好”,出关授课后,每日都阴沉着脸,文史院众人纵心有千万个疑问,却无人敢开口问。一时间,师进去了哪里,竟成了文史院私下里公开讨论的秘密。

师进失踪后没两日,琰王殿下珍贵的定情信物扳指便找到了,琰王府的人陆续撤出书院。又过了几日,有消息说两名文史院学子的案子已经查清,杀死第一个人的是第二名死者薛瑾瑜,而杀死薛瑾瑜的是一个鲁班院的学子,曾被薛瑾瑜欺辱多年。

薛瑾瑜的恶行众人皆知,一时间书院中议论声纷纷,无法按压。甚至有鲁班院学子制作大小风鸢,将薛瑾瑜的罪行书于风鸢两翼,在藏书楼顶端放飞,飞向书院各个角落。

讨论声愈演愈烈,渐渐有了失控的势头。

又是几日后,裴掌院在授课时,大理寺的官员闯入课堂,在众目睽睽下带走一名学子。

那人是今岁刚进入学院的学子,出身贫困,也曾受薛瑾瑜的欺辱。

大理寺的人走到他的面前,还未说什么,那人便湿了裤子,在众人惊讶疑惑的目光中,被押解着离开课堂。

裴掌院端坐前方,自始至终没有抬头,仿佛没看到屋中发生的一切。

这之后,大理寺的官员陆续撤出青岩书院,只留了一小队人在鲁班院中,看守那个极有可能是杀人凶手的人。

山中变故频发,饶是再迟钝,也察觉到这风雨欲来之势。往日热闹活力的书院,如今气氛大改,沉闷压抑,学子们不敢高声语,唯恐这灾祸蔓延到自身。

书院里再无谢汐楼和陆回需要留下的理由,二人准备启程返回华京。临行之前,谢汐楼来到陆亦宁的住处寻她。

陆亦宁知晓二人今日离开,正准备出门相送,瞧见谢汐楼来,笑道:“你我倒是心有灵犀。我正准备去寻你,你便来了。”她引着她到屋内坐下,为她倒了杯茶,“皇婶今日走,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这称呼让谢汐楼愣了一秒,生出几分羞涩之意,慌忙摆手:“可别打趣我了。今日来寻你,是为了一件正事。”

陆亦宁瞧着她的动作神情,恍惚一瞬,只觉得和记忆中那人怎能这般相似。她闭了下眼,再睁开时重新展出笑意:“可是和青岩书院的事相关?”

谢汐楼没注意到她的走神,微微点头,直入主题:“你也知晓书院中发生的两桩案子,皆由高门子弟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欺凌出身市井的学子而起。你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陆亦宁没料到她是为此事而来,思索片刻道:“那日之后,我确实想过,是否该同四位掌院商议,若之后再有欺凌发生,直接将欺凌者驱逐出书院,不得再入山门。”

谢汐楼摇头:“我认为此事当从源头制止。你可想过为何会发生这种事?”

“出身高门的学子与出身市井的学子,所见所闻,所吃所用都不同,易分别抱团。如薛瑾瑜这般,自小被家中长辈捧着哄着,管束教养差些,便会觉得其他人都不如自己,只配如仆役般跪伏在他面前,听他差遣。这种念头非一日形成,亦非一日能纠正,如何能从源头制止?”

谢汐楼依旧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个。你来几日,应当也发现了,如今的文史院,几乎全是官宦人家的孩子。这群孩子自启蒙起,便有名师授课,确实更易考入书院。可他们进入书院,真的是为了精进课业吗?就算青岩书院的夫子博士都是当世大儒,可家族为他们延请的先生也很厉害,何须来这清贫山中受苦?”

陆亦宁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他们是为了那几个每年由书院举荐入朝为官的名额而来?”说完她似有疑虑,不怎么赞同,“这本就是同一件事。青岩书院岁试全凭真才实学,若高门学子比平民出身的学子成绩更高,拿到那几个名额也是应当的。”

“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谢汐楼意有所指,“如今你也瞧见了,薛瑾瑜只因薛家的背景,便能轻易获取夫子们的青睐,在岁试中取得不俗的成绩。若以后都效此法,青岩书院建立的初衷就变了。高门学子联合起来,欺凌寒门学子,将他们逼得无法专心学问,便再不能与他们竞争。自此,书院每年送入朝中的几人,便被世家子弟垄断。就算有的人没能通过这个入朝做官,也赚了个人情,日后少不得能得些利益。我认为,这才是欺凌真正的源头。”

她顿了顿,直直看着陆亦宁,神色中全是认真:“这事本与我无关,但我与这书院有些缘分,实在不想看到它变成这般模样。所以恳请公主殿下,设法推进取消‘由青岩书院举荐可直接入朝为官’的规定,让天下学子,无论世家还是平民,都只能通过科举入仕。世间事多有不公,但若能在此事上多几分公平,可暖天下学子的心。”

陆亦宁定定看着她,神情颇为严肃:“你可曾想过,若这路子真的堵上,青岩书院便再不是天下书院之首了。”

“青岩书院建立的初衷,是为天下有志之士、有才之士,提供一个可以潜心研究学问的地方,并不是为了争这第一。如今,也不过是让书院回归它该有的模样。”谢汐楼知陆亦宁心中的犹豫,又道,“当时太祖皇帝给了青岩书院特权,遭到朝臣们的反对,用了些时日才将此事促成,今日取消也非一日两日能成。我知殿下想通过代陛下经筵日讲,来让更多人正视女子做学问的事,需要借这‘天下第一书院’的名号,但殿下,两件事本是同源,可同进退。”

“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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