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群星归位这些年过的太好了，这些都忘……
第143章群星归位这些年过的太好了，这些都忘……
唐秋生进来的时候,韩非正坐在庭院的廊下喝茶，已经是初冬的时节了，一层轻雪盖在竹子上,他在炭盆上放了些干果栗子,自顾自地喝着茶赏着雪。
“听说韩信被赏了不少好东西。”韩非淡淡地说,“他还年轻,没必要这么宠爱他。”
唐秋生坐了下来,韩非的目光看向了另一边，“陛下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呢？”
“还是说，陛下想这么远远地看一眼，再过来呢。”韩非说,他又倒了一杯茶，闲闲地说,“我以为陛下不会再见我了。”
“从前的确是不想见的。”秦皇走了过来,不以为忤地坐了下来，他安静地看向了落雪的庭院,“今天其实也没做好准备。”
“方才站在那里看你的时候，我觉得他如果活到了这个年纪的话。”秦皇想起了什么，但又摇了摇头,“罢了，不会像你的,只是有几分影子罢了。”
唐秋生唉了一声,她转过了头看了一眼韩非,又转过头看了一眼秦皇，韩非打算解释一下，微微坐正了一些身体,“你好奇那个他是谁吧？”
“公子成𫊸。”秦皇回答了，“他的母亲是韩太妃，韩太妃是公子非的妹妹。”
韩非点了点头，“外甥像舅，天经地义。”
“所以陛下从来没看过你，是因为这个原因么？”唐秋生忍不住说，“我还以为是当年你们吵的太厉害了，或者说根本没想起来。”
韩非笑了笑，他喝了口茶，“我也不知道，陛下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那朕也问先生一句，如果坐着这个位置的是公子成𫊸，先生是不是拼尽全力也要做秦相了呢。”秦皇淡淡地说。
“别考验人性啊陛下。”韩非笑了一声，“陛下应该知道，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陛下今天来见我，是为了什么呢？”他问道，“再看一眼公子成𫊸的脸，还是聊聊我的书，还是聊聊韩信呢？”
“多少年过去了，先生每次和朕说话都让朕觉得先生有越俎代庖的意思。”秦皇笑着说，“若是放了二十年前的朕，先生现在已经被料理了。”
韩非笑了笑，“越俎代庖么？”
“多少年前，韩安就喜欢天天对我说，你怕不是要越俎代庖。”韩非轻声说，“我现在想想，倒也是造化弄人。”
“如果我真的能越了陛下的俎代了陛下的疱，好像做不出这么多的事。”他说，“所以看来还是聊我么？”
“只是随便聊聊不可以么？”秦皇随意地问道，“韩信的事情，先生大概也收到消息了吧。”
“赏无可赏，对他来说不是好事。”韩非坦诚地说，“不过我真的没想到这孩子这么能干。”
秦皇似乎是得意地笑了一声，“所以先生终究代不了朕不是么？”
韩非也笑了一声，“这点陛下不早就知道了么？”
“他的心也不在这些东西上。”秦皇看着手中的茶杯，略微转了转，看着里面旋起的涟漪，“这些不过是给外人看的。”
“他想要的东西。”他说，“朕给不了他。”
“只能说，他要是能得到，”秦皇轻轻地叹了口气，“朕也不会去拦他。”
韩非点了点头，“那孩子和我们不一样。”
“我们遇到什么事，总觉得能争个明白。”韩非轻声说，“总觉得人力能触及到很多东西。”
“是啊。”秦皇说道，“这不也是先生的书里见教于朕的么？”
“朕今日里见到了先生。”他安静地说，“发现自己倒是甚至有几分想成𫊸的脸了，还有韩太妃。”
“陛下说这个我也不会感动的。”韩非笑了笑，“我当时虽然身远在韩国，但是自从陛下登基开始，就知道他们输了。”
“当时韩王安说是要散播陛下出身的事情再争一次。”韩非说，“我人生第一次感觉，为什么要争，不要争了，停下来罢。”
“韩王安想的没错。”秦皇淡淡地说，“那时候朕的根基不稳，相邦和宗室又不睦，说不定这个谣言真的能搅出些风浪来，成𫊸真的坐上了王座也未可知。”
“先生为什么不愿意t了呢？”他问道。
“不知道。”韩非笑了笑，“道理谁都懂，但是那是我唯一的妹妹啊。”
“若是不争，还有后半世的衣食无忧，争了，下场陛下也看到了。”韩非说，声音里倒也没带上太多的感情。
秦皇出了口气。
“先王是很宠爱韩太妃的。”他说，“毕竟是出身高贵，知书达理又温柔美丽。”
“先王也很宠爱成𫊸。”他笑了笑。
“活着的时候快活过也不错。”韩非轻声说，“所以陛下这是谅解父母了么？”
“那先生呢？”秦皇反问道，“先生谅解亲族了么？”
“先生在韩国的时候无人问津，出了事又把先生送来秦国，出了任何差错，都怪罪在先生身上。”秦皇漫不经心地说，“先生谅解亲族了么？”
韩非拿起了茶杯来喝了一口，“在这里的日子久了，每日和贩夫走卒在一起，好像我的日子本来就是这样的。”
“聊起什么公子王孙之类的事情，好像是前世里的一般了。”他回答道，“感觉也不记得了，当时应该很痛苦吧，但是现在已经全都忘记了。”
“太多年了啊。”韩非说，“之后的日子又太好了。”
“有事情做，有人感激，还和昔日同窗混在一起。”韩非笑了笑，“所以那些事好像真的全都忘记了，好像都没存在过一样。”
“你问朕和父母的事情，”秦皇端起了茶杯来喝了一口，“朕也是这么回答的。”
“忘记了，”他说，目光落在了新雪上，“记不清楚了。”
“旧日的很多事，曾经咬牙切齿地说，要记一辈子，记到死化作厉鬼也要记得的事情。”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现在竟好似是在看着另一个人一样了。”
“可能如先生所说的吧，”他看着干净的茶汤，“这些年过的太好了，这些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