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幸福幼稚
第105章幸福幼稚
这一场饭吃得极为漫长,等到周扶摇终于吃完下了桌子，女人将碗筷收走。周扶摇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对她说道：“妈妈，我来洗碗吧。”
但是女人只是冷漠道：“你笨手笨脚地能做什么。”
周扶摇没说话,在原地呆站了一会，裴长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母亲这样对待孩子，周扶摇的双脚微微颤抖,显然是刚才摔疼了。裴长明明知道自己的声音她听不到,但还是凑到她耳边轻声劝道：“快去休息吧，等那个女人回来看到你又会来折磨你了。”
但周扶摇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脚尖，等女人回到房间看见她还在原地傻站着，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睡觉，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的女儿。”
周扶摇像是个被开机的机器人,这才擡脚向自己房间走去。
裴长明跟在她身后四处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地方，有了光线更加直观感受到这地方虽然新奇,但是还是能看出不少已经破损陈旧的物件,看起来她们的日子并不好过,而且这一天时间裴长明还没看到过其他人进入这个房子。
一进入房间,裴长明就感觉到这屋子有些狭小,屋子里只有一扇极小的，被栏杆一样的东西围住的窗户,紧接着便是一张床，几件破旧的衣服挂在一旁的竹子上。
裴长明忍不住走近几步，看见床铺上薄薄的一层被子，心中怒火再也无法遏制住。
幻境外的周扶摇尽管习惯只穿一件弟子服,但上面衣袍崭新，她身上带的饰品虽然少，但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廉价，但幼年的她居然只睡在这样一个小小屋子里，任人欺凌。
周扶摇只脱了一件外套便钻进了被窝里，裴长明虽然知道这是在幻境中但还是在她脱衣服的瞬间就背过身去不敢再看她。
他想他必须为周扶摇做点什么，刚才他已经知道自己能够用神识操纵水，接下来就试试其它更大的东西，最好能够引起周扶摇的注意。
也就是在他计划之后的行动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声小小的啜泣声。裴长明慌乱转过身就趴在床边看着周扶摇，才发现女孩紧闭着双眼，眼角两侧流下一连串的泪珠，鼻尖更是哭得通红。
但是她哭得声音极其细小，只在这一小间屋子里显得极为明显。裴长明看得几乎肝肠寸断，他用神识小心地接过她的眼泪，对她轻声说道：“扶摇不要怕，我会帮你的。”
但是女孩并不能听见，直到她睡过去还是能看到她红肿的眼皮。
接下来的时间裴长明在不间断训练自己的神识并且尝试引起周扶摇的注意，但是他很快发现周扶摇对那些细小发出的声音并不会注意，他只好转变目标给女人使绊子，让她不能欺负周扶摇。
但这都是杯水车薪，他的神识还是太过渺小，根本没有办法彻底阻止她欺负周扶摇，但也是在这段时间内，裴长明也知道了周扶摇所处的地方并不是他们原本所在的大陆，这里的人不会灵气和修炼，信奉神灵是会打成所谓的封建迷信。
裴长明有些丧气，毕竟他一开始就希望能和周扶摇结为正缘，但是他经历这一场奇遇才知道他和周扶摇隔着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他之前对周扶摇的行为是对一个未成年女孩的骚扰，是该要被拉去浸猪笼的。
但是他很快就调理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将周扶摇拉回现实世界，而不是一直陷在幻境中。周扶摇只会听她娘的指令，裴长明猜测是因为这个女人太过反复无常，一旦周扶摇进行额外的行为说不定就会招来一顿毒打。
但那个女人一点都不了解周扶摇为什么会有这种行为，只是一味地贬低周扶摇是只癞蛤蟆，戳一下才会动一下，并且时常咒骂她是个短命鬼，自己拼死拼活生下来一个蠢货、傻子。
甚至有一次，周扶摇进去洗澡，裴长明无法离开她太远，只好通红着脸站在门外听着细细的流水声传来。但是下一秒，这个女人就因为一个莫名的原因将门一下子打开冲进去打了她一巴掌，并再次咒骂她是个活不久的短命鬼。
那扇门摇晃着，裴长明在那一瞬间看见周扶摇的双眼，那是双充满了绝望和羞耻的双眼。
女人打完后又离开了，也许在她看看来这只是一场极为普通，甚至和之前并没有任何区别的行为，但是周扶摇在那之后便开始时常发呆，裴长明甚至胆战心惊地发现她凝视刀具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做出点什么，好在经过持续不断的努力，他的神识能够支撑他在水痕消失之前就写出一段完整的话。
在周扶摇又一次遭受虐待之后躺在床上无声流泪的时候，突然感受到眼皮似乎有东西扫过。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但还是感受到眼皮被东西扫过，她吸了吸鼻子，勉强睁开眼，似乎是想到什么恐怖的存在，她弯着身子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她忽然发现地面上出现了两个大大的字：【你好】。
只有两个字，周扶摇有些恐惧，但还是勉强撑起身子小声回应道：“你，你好，请问你到底是谁，你是鬼吗......”她的眼泪好像无穷无尽，“我和妈妈不是坏人，请不要吃我的妈妈。”
裴长明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火，为什么周扶摇现在还在为那个虐打她的女人辩解，就算是陈家也从来没有这种无缘无故虐打孩子的先例。
他心中不爽，但还是写道：【我不是坏人，我是来帮你的。】
“什么？”周扶摇睁开红肿的眼皮，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那小小的一行字，年岁尚小的她看不懂繁体字，只能模糊地辨认出几个字，小声读道：“你不是什么，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周扶摇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她十分难过道：“对不起，我真的看不懂你的话，你不要打我......”
裴长明瞬间有些懊悔，他早该知道这里的文字和他们那里的文字不一样，他现在只能笨拙地画了个笑脸对周扶摇表示自己的无害。
见她的哭声渐渐小下去，裴长明心中一喜，趁热打铁又画了几个小表情来哄周扶摇开心。裴长明知道那个女人不愿意让周扶摇出门，一旦周扶摇出门她下一秒就将门关上她不让她进来，让她蜷缩在门外睡了一夜才将人放进来。
周扶摇渐渐就不爱出门，所以才任何新奇的东西都感到十分好奇，他甚至看到周扶摇将家中一些杂书都看了不下数十遍。
他又写道：【你好】。
这是他已知最无害的语言了，周扶摇现在完全平复了心情，她好奇地看着地上的文字，随后又将手举在半空中想要抓着什么。
她是想要看见自己呢，裴长明心中有些甜蜜，但是知道自己的身体周扶摇无法触摸，更知道她身上很多伤口不想要她过度劳累，于是赶忙写道：【我不能被摸到。】
这段话写完，他就感受到有一点疲惫了，但是幸好周扶摇这句话是能看懂的。
她停下动作安安静静走到那行字面前仔细看了看，小声问道：“你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难不成你是会魔法的仙女，是不是因为我是一个被选中的人所以你才会出现在我面前。”
她说话极为幼稚，又说得极为快速小声，好像害怕自己的话被戳穿，于是又补充道：“我只是在猜哦，不要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但是裴长明却在地面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是字来肯定周扶摇的猜想。
他看着一时呆住的周扶摇，心中默默地补充道：是命运选中了你，而我只是因为命运而被你吸引的人。
周扶摇兴奋地整夜没睡，她不断用裴长明一些问题，裴长明虽然感受到神识被榨干而带来的痛苦，但是也因为周扶摇第一次和他说这么多话，心中十分甜蜜。
所以尽管她看不见自己，裴长明还是和她坐在了对面，看着她眉眼间难得流露出一分兴奋和雀跃，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整个人被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裴长明甚至祈祷这一夜的时间能够再长一点，但是随即他就感受到这个幻境隐隐有破碎的痕迹。
他在来的路上也看到过那些被清理出来的尸体，上面的人无一例外脸上都挂着微笑，说不定这处幻境原本就是给人勾勒出幸福的，但是不知为何在周扶摇这里反而塑造出一个痛苦的幻境。
而在痛苦中感受到幸福就能够破阵，那么之前的人只要在幸福的幻境中感受到痛苦便也能出来。
他清楚地感知到，周扶摇现在，很幸福。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裴长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怎么回答周扶摇的问题上，连神识被榨干的痛苦都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周扶摇坐在地上双腿并拢，脸搭在膝盖上，很不好意思地对那个未知存在小声问道：“那个，我想问问，我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