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过敏?”
沈明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
他在失去意识之前,只发现半跪在他面前的人看他的眼睛特别红,红的像个兔子似的,还浸着水光,在灯光下润润的,瞳仁像一颗极其漂亮的黑珍珠,流转着淡淡的光华。
眼皮越来越沉,视线变得恍惚,面前倏然变得一片黑暗,连带着理智也如同崩裂的琴弦,转瞬间带走了耳边鼓噪的惊叫余音。
“沈,沈明矜.......”
耳边只余下许渡晚带着哭腔的颤声,下一秒,沈明矜就感觉自己被人背了起来。
身下的身躯并不宽阔,还有些纤细,摇摇晃晃地背着他往前冲,沈明矜在昏迷中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坐上了一条被风浪戏耍的、随时会打翻的船,但奇怪的是,不管这艘船摇晃的多厉害,始终平平稳稳地将他送到了对岸。
沈明矜在这样其妙的安全感中,终于丧失了所有对外界的感觉,安心地垂下双臂,任由许渡晚将他一路背进了最近的医院中。
最近的这家医院并不是一个大医院,急诊的医生在看过沈明矜的反应后,确定对方是过敏了。
“.......过敏?”
许渡晚的眼睛还红着,像是哭过,闻言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茫然道:
“就这样?”
看到沈明矜忽然昏迷,许渡晚一路上脑补了一万种不能治的绝症,甚至连沈明矜死之后他什么时候下去陪对方都想好了,没想到就这?
“什么叫就这?”医生看了一眼沈明矜,闻言不赞同地皱起眉:
“过敏发作严重起来也是会要人命的,你是他男朋友吗?怎么能这么冷漠呢?”
许渡晚一噎。
他的指尖慢慢扣紧了桌椅边缘,垂眼掩住闪烁的眸光,半晌没说话:“.........”
在江弱翎帮沈明矜挂完号,回到科室的时候,就看见敢对着老爹吹胡子瞪眼的许渡晚正在被医生教训,还乖乖地不做声,像个兔子似的,一点儿也没有在别人面前阴沉冷厉的模样。
“哟,这是怎么了?”
江弱翎稀奇道:“我们碗碗这是转性了?”
“滚你m.........”在看到医生透过镜片投过来的视线时,许渡晚忍了忍,到底没说脏话,但还是翻了个白眼:
“懒得和你说。”
“根据你的描述,病人在昏迷前被人灌过酒,很有可能是对酒精过敏。”
医生看着许渡晚是真的紧张被送进来的病人,倒也不拿腔作势,推了推眼镜,语气也缓和了:
“所以作为他的对象,你要时刻看着他,防止他再碰酒。”
“放心吧,酒精过敏很常见的,不是什么大事,住两天院就能恢复好。”
说完,医生又刷刷刷开了几张单子让许渡晚去取药,随即又忙下一个病人去了。
“我靠,碗碗,你脸怎么这么红?”
江弱翎和许渡晚刚踱步走出科室,就看见许渡晚的脸红的过分,像白色霜雪染了胭脂似的,惊奇道:
“你也过敏了?”
“.........”许渡晚艰难地将自己从“沈明矜对象”这个虚假的假设中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像踩在云端上般飘飘忽忽的,许久才动了动唇,半晌又放弃怼江弱翎,但表情逐渐变的无语。
他生动诠释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瞪着江弱翎,眯了眯狭长的眼尾,语气凉凉透着威胁:
“你想死吗?”
他的语气很淡,像寒冬的一阵罡风,冷刀子似的直往人心里割。
“不想不想。”江弱翎被许渡晚这个眼神吓的一抖,摸了摸手臂上爬满的鸡皮疙瘩:
“你还是去看看你的男神吧。”
说完,江弱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前男神。”
许渡晚都懒得再理他了。
就算江弱翎不说,他也会去看的。
抬起脚步,走了几步,走廊冰冷的灯光折过许渡晚过分白皙的脸,几乎想穿过雪水一样能透过他的皮肤,将他整个人衬的毫无人气,似乎如同高山的一缕风,终究落不到实处。
半晌,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问江弱翎:
“顾辄呢?”
顾辄,就是之前给沈明矜灌酒,意图将沈明矜灌醉的富二代。
“我跟你说,碗碗,你可别乱来。”
江弱翎虽然和许渡晚刚认识不久,但是一看许渡晚咬牙的动作就知道对方要替沈明矜出头了,瞬间紧张道:
“顾辄家世不必你差,而且按照你爸那个......想法,他很有可能是你未来小舅子,你可别冲动,让两家人面上都不好看。”
“我管他们面上好不好看。”
许渡晚冷笑一声,指尖指了指太阳穴,慢条斯理道:
“昨天晚上,他用哪只眼睛看的沈明矜,哪只手指碰的沈明矜,我这里都一清二楚呢。”
他面上带着笑,但那个笑意却有些渗人,尤其是嘴角咧开的弧度,像极了拙劣的木匠打造的木偶娃娃,僵硬又可怕。
江弱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