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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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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被玉绮一行人劫持,逼迫她跳下山崖。

虽然她在生死之际说服玉绮放自己一条生路,并提出随行前往璃国,还承诺一路照料她的身孕,但她心底却不敢断言,这一行人真的把她当作自己人。

马车辚辚,衡州府已在身后渐行渐远。除非必要,采薇尽量蜷在车内,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想起当初随萧沅舟赴衡州,一为王妃看诊,二为寻母亲的族人。两桩心愿好不容易都了结,甚至在衡州府扎下了根,没想到如今却要再度离开,远赴异国,前路生死,尽在一线。衡州府的一切仿佛走马灯般在脑海闪过。谁能想到,锦绣楼的那一面,竟是与萧沅舟的最后一面?他会如何找寻自己?想到此处,采薇轻轻叹息。

她移开目光,望向窗外。那名黑衣男子虽然再未刻意找她麻烦,但采薇仍能感受到,那道冷厉的视线始终无形缠绕。她听玉绮唤他一声“澹台将军”。

“澹台将军……”采薇低声默念,心底一沉。她当初虽隐约猜测,却未曾真正将“杀神”与眼前这冷漠、年轻、却凌厉如刃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自入衡州府后,她虽不甚关心政局,却也听萧沅舟与人闲谈南境战事。那个名字,如今与心中模糊的印象重合。

当时他们说起璃国有一位新崛起的“杀神”,年纪轻轻,既非王族,亦非巫裔,无半分背景,却自十三岁起投军征战,凭尸山血海,一步步杀上大将军之位。

“玄隼将军,澹台珣。”彼时秦照野神色罕见凝重,言道此人麾下有一支以黑隼为旗的精锐军旅,行军若风,出击如雷,所至之处,寸草不生,敌将噤声。璃国王族与巫族虽各擅权柄,竟也无法轻易压他一头。

她本以为这般人物只会存在于战场传闻,没想到如今,竟就在她身后,以冷声警告她不得妄动。

一位敌国声名赫赫的将军,竟然出现在衡州府。采薇不敢深思澹台珣来此的缘由,更不知萧沅舟是否已察觉端倪。但此刻,她自身尚困于危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盼这场未知的旅途,不会将她推入无底深渊。

这日时近晌午,一行人在路旁一处茶寮歇脚。采薇见玉绮神色倦怠,面色苍白,似是水土不服,便特意挑了两样清淡的小点,又亲自温了一碗牛乳,柔声劝她食用。

谁知不过片刻,玉绮突然捂着口冲出茶寮,身子一弯,便在檐下呕吐不止,脸色惨白如纸,连话都说不出一句。

“玉绮!”采薇正要上前,身旁骤然劲风掠过。

澹台珣脸色大变,几乎在玉绮呕吐的瞬间拔剑出鞘,反手一把将采薇拽到身前,剑锋寒光逼颈,杀意凛然。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给她吃了什么?”他冷声厉喝,眼中杀意如霜,仿佛下一瞬便要挥剑斩下。

采薇却并不慌乱。她目光沉静如水,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一丝讥讽:“将军莫非连女子有孕易呕吐都不知?”

她说话间,指尖一动,轻轻地拨开他贴近颈侧的剑锋。

玉绮扶着门柱,干呕几声后终于缓过些气来,喘着气拦住澹台珣:“将军……她说得没错,我……,不碍事。”

澹台珣神色一愣,手中剑缓缓收回。

采薇却已经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一路舟车劳顿,玉绮的呕吐之症未见好转,所幸神色尚佳,澹台珣这才略放了心。

玉绮本就身娇体弱,如今又是初孕之身,极不耐劳,这一路走得愈发缓慢。至夜幕低垂,众人才在一间客栈落脚。她一踏进门就嚷着“实在撑不住了”,径自去了上房歇息。

侍从们忙着安置马匹、归置行囊,大堂里竟只剩下澹台珣与采薇二人。

澹台珣思忖片刻,冷冷道:“你今晚就睡在我的房间。”

采薇一听,心中冷哼一声,知道他是要将自己牢牢看住。她虽然满心不忿,却无可奈何,只能咬牙随他上了楼。

这间客房倒也宽敞明净。采薇早已认清自己如今的身份,自知不会得他客气,便自觉搬了把椅子到角落坐下,强撑着闭眼歇息。

夜深风起,寒意袭人。她冻得从梦中惊醒,花了一息功夫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歪坐着的双腿已是麻木,她搓着肩膀起身,在房中踱了几步,只觉浑身如坠冰窟。

她四下寻找,忽见榻上澹台珣睡得安稳,被褥整齐,旁边还叠着一床备用的。

她犹豫片刻,终究抵不过寒意,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靠近床尾,踮脚伸手去够那床褥。

指尖才碰到被面,一股大力陡然袭来!

她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掀翻压在榻上,喉头被冰凉的手死死掐住。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澹台珣的声音冷得渗骨,杀气逼人。

采薇眼前发黑,拼命挣扎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手指颤抖地指向被褥。

澹台珣凝眉看了她片刻,方才放开手,衣袍一振:“说清楚,你想干什么?”

她大口喘息几声,声音沙哑而断续:“我……我只是冷,想……拿点被子……”

他这才觉察到室中寒意彻骨。

采薇咳着,胸膛剧烈起伏,却已忍不住。自她今日一早被打晕带走,又被澹台珣威胁要跳下山崖,又被他在茶寮以剑相抵,到现在已经是第三次被同一个人要她的命了。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泄下来。

她眼泪倏然滚落,声音破碎:“你们到底讲不讲理啊?我不过是个开医馆的,安安分分过日子,凭什么要这样被你们掳来……”

她的情绪越说越激动:“我又没杀人放火,也没犯天条,你动不动就拔剑、掐脖子,是不是你是将军,就可以予杀予夺,别人就得任你踩在脚下!”

她哭得狼狈,泪珠滚滚,语无伦次,却句句刺在心口。少女的哭泣在这寂静无声的寒夜中格外明显。习惯了冲锋陷阵的澹台珣竟第一次感到不知如何应对。

“你……你别哭了。”他一时手足无措,竟只能憋出这句。

采薇却理也不理他,眼泪滑过通红的脸颊,双肩微颤,一把扯过被褥,裹着回了角落,缩成一团。

澹台珣望着她瘦小的背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半晌也没动弹。

第二日,采薇默默赶路,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

到了晚间安寝的时候,采薇自觉地在澹台珣的房间找了个角落准备安置。

只见澹台珣走上前来,递给她一条被子,道:“昨日是我错怪你了……对不住。”

话未说完,采薇已冷冷打断:“不敢当。我不过是大将军的阶下囚,哪敢劳烦将军赔罪?”

语气清冷如霜,不带丝毫情绪。她手下却没客气,接过被子,自顾蜷进角落,闭目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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