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奄奄一息

“不是我！走开！走开！”叶飞儿惊叫中醒来，她猛地坐起身，一身的冷汗把衣服都浸湿了，一片白色挡在了眼前，她瞧着身上的白色道袍，缓缓抬头看见了半跪在身前正皱眉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霍城恩。

“你……”霍城恩瞧着她，抿了抿嘴，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面饼，递给了叶飞儿道：“还是热的。”

叶飞儿看着那包在手帕中还带着一点温热的白色面饼，她猛地起身，一把抢过那个面饼扔到地上，狠狠地用脚踩了上去，她用力的踩、使劲的踩、用鞋子碾压着，像是要把那面饼踩进地底，踩得灰飞烟灭。

霍城恩依旧半跪在地上，他看着那已经踩烂的饼，抬头，叶飞儿停了下来，她的目光很冷，像是无底的深渊一般，她垂眼看着那地上的面饼，随即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你……”霍城恩缓缓起身，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瞧着那个周身凌乱，眼中落泪的女子，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飞儿猛地一把推向他，霍城恩微微一惊，他骤然被推的踉跄了一下，还没站定叶飞儿便又上来继续推他。她一边推着一边哭着骂道：“要你管？要你管？你去死，你去死，你们都去死，你们都去死！”她推着霍城恩，直到将霍城恩逼到一个角落里不能再后退，又改为用拳头去打，一边打一边哭着骂：“我不要你管，我不要你管，我该死，我该死，送该死啊！”

她语无伦次，一会说着你该死，一会又说自己该死，霍城恩抬手挡着，既不阻止她也不还手，他就那么偏头躲避着，微微蹙眉，抿着唇，接受着那个像疯子一样人的打骂。

打骂到最后，叶飞儿整个人滑落到地上，她像是一滩泥浆一般，瘫在地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赃污的双手，声音沙哑的道：“你打死我吧。”

霍城恩放下挡在面前的手，他吸了口气，看着周身的脏乱，而后缓缓的蹲下身子，他垂着头，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布包，打开那包着的手帕，里面是剩下的半块饼，已经凉了。

叶飞儿抬眼看他，她目光带着恨意，偏头冷笑一声，宛若一个癫疯的妇人，她瞧着霍城恩，一字一句的道：“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像我我一样，遭万人唾弃、侮辱、我诅咒你，像我一样可怜可恨又恶心。”

霍城恩拿着那半张饼的手还停滞在空中，听她说完，他脸上很平静，像是并没有被触动一般，道：“你先吃点东西吧。”

叶飞儿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真的缓缓伸出手，拿过了那半张已经干巴已经凉了的饼，只是这次没有再将他扔掉踩碎，而是塞进了嘴里吃了起来。

她大口大口的吃着，噎住了就咳嗽，一咳嗽嘴里的面饼便喷出来，溅了霍城恩一身。

“水。”霍城恩拿出一个水袋，递给她道。

叶飞儿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大口，就着那水将半张面饼都吃了下去。她吃完，几乎是有些挑衅一般的偏头看向一边的霍承恩，也不说话，像是认真的打量一般，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霍城恩。

霍城恩垂着头，将水袋扣好放到身后，他看了一眼叶飞儿道：“休息吧，明日，我送你离开这里。”

叶飞儿怪笑了两声，她一把将自己破碎不堪的裙子拉开，瞧着霍城恩，有些自嘲的笑着道：“你要不要我伺候你休息？”

霍城恩微微抬头，对上她那一双已经红肿的双目，看着她带着调笑的瞧着自己。他翻了一个白眼，偏身倚在墙角，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他闭上眼的那一刻，叶飞儿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她爬了两步，到霍城恩身边，虽然眼神是冷的，但说话的语调却很是勾人，她贴到霍城恩的耳边，吹了口气道：“上过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今日救了我，我自愿服侍你，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怎么样？”她说着，一只冰凉的手已经试探着摸进霍城恩的衣襟中了，可还没等另一只手去解霍城恩的腰带，她的手腕便被骤然用力攥住了。

她对上霍城恩一双锋利的双目，那人皱眉看着她，眼中竟然多了几分的愤怒，他声音很冷，拉着她的手腕甩向一边，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叶飞儿歪着身子半倚在地上，她冷笑两声道：“我想死。”

她面无表情的躺在地上，抬眼看着房梁，声音里一丝感情都没有，干巴巴的道：“求求你，杀了我行吗？”

霍城恩霍然起身，他一甩袖子，似是不想理这个疯女人一般，转身去了别处。

后半夜，篝火渐渐的熄灭，叶飞儿躺在地上，她像是有看到了曾经那个被绑在祭祀台前的女子。那个装满憎恨、装满绝望的眼神，和刚刚在那碗水里看到的自己简直一模一样，那一刻，她又想起了那女子之前对自己说的话。

那女子被绑在祭台上，她一双眼睛红的充血，露出宛若野兽一般冰冷又可怕的眼神，她盯着自己，面无表情却又像是露出了一口的獠牙要吃掉自己一般，她喃喃的说着，叶飞儿一开始以为她在求救，她在让自己帮她，可是随着那女子的声音逐渐放大，逐渐清晰，叶飞儿清晰的听见了她说的话。

她说：“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像我我一样，遭万人唾弃侮辱、我诅咒你，像我一样可怜可恨又恶心。”

霍城恩坐在角落里打坐，半夜他突然听见一点声音，他睁开眼，那篝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一丝红色的炭火露出微微的红光。他低头，瞧见自己的脚边蜷缩着一个女子。那女孩抱着他的衣袖，就缩在他的旁边，她微微发着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

霍城恩看着那个蜷缩着的小小身影，将自己已经有些染了灰尘的外袍脱下盖在了那女孩的身上。他能感受到那攥着他衣袖的手收紧了一下，但是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扰，二指并出，那火又燃了起来，周围的寒气也驱散了一些。

“救我……救我……”熟睡后的女孩缩的小小的，嘴里呢喃着，她向着霍城恩的方向靠近，最后直接抱住了霍城恩的大腿，霍城恩骤然睁眼，听到了她的呢喃和哭泣。

他抿了抿嘴唇，黑夜中睁开眼叹了口气，随即伸手轻轻拍了拍那女孩的后背，像是安慰又像是保护，

渐渐的那哭声退了下去，霍城恩抿了抿嘴，收回了手，又闭上了眼睛继续打坐了，黑暗中，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