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全完了
“这是什么?”昭明帝皱眉。
裴晏清直起身,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回陛下,这些,是礼部尚书王瑞,与陆寒琛陆将军近月来往的‘家书’。”
王瑞与陆寒琛的脸色,在听到“家书”二字时,同时剧变!
“一派胡言!”陆寒琛厉声喝道,“本将与王尚书议论的皆是朝堂公事,何来家书?裴晏清,你休要血口喷人,转移视线!”
“是不是血口喷人,念出来,大家听听便知。”裴晏清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他看向昨夜那位锦衣卫指挥使李虔,李指挥使立刻心领神会地出列,跪地道:“陛下,昨夜臣奉旨搜查国公府,并未发现任何军盐。反倒是裴世子,主动交出了一个紫檀木盒,盒中之物,正是这些密信。”
昭明帝眼中精光一闪:“念!”
“是!”
李指挥使接过信函,展开第一封,高声念道:
“‘陆兄亲启:通州水匪实乃王家豢养之私兵,已安排妥当,待国公府粮船一到,即刻动手,务必做得像真匪,不留活口!事成之后,盐铁之利,你我二八分成……’礼部尚书王瑞,亲笔!”
“轰!”
朝堂之上,宛如炸开一个惊雷!
王瑞两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脸上血色尽褪,汗如雨下。
陆寒琛也是瞳孔骤缩,但他反应极快,立刻指着裴晏清怒吼:“伪造!这是伪造!陛下明察,这是他为了脱罪,伪造的信件!”
李指挥使面无表情,继续念第二封:
“‘王兄:所供兵器已由京畿大营心腹送至,皆是军中制式,切记用后销毁。另,嫁祸裴晏清私吞军盐之事,需做得天衣无缝。伪造之密信已备好,待时机一到,便可凭此信,将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京畿大营指挥使陆寒琛,亲笔!”
这一下,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陆寒琛。
前一刻,他还义正辞严地指控别人叛国,下一刻,他自己栽赃陷害的亲笔信就被当庭念了出来!
这脸打的,简直是又快又狠又响亮!
“不……不是我!这不是我写的!”陆寒琛彻底慌了,指着裴晏清,状若癫狂,“是你!裴晏清!是你模仿我的笔迹!陛下!臣冤枉啊!”
“陆将军莫急。”裴晏清又是一声轻咳,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信件可以伪造,人证……总做不了假吧?”
他话音刚落,殿外传来沉重的锁链拖地之声。
几名锦衣卫押着数名被堵着嘴、浑身是伤的“水匪”走了进来。
李指挥使冷声道:“陛下,这些人,乃是王尚书的私兵。据他们招供,通州劫粮一案,正是奉王尚书之命,持陆将军提供的兵器所为。所有供词,画押在此!”
说着,又一份供状呈了上去。
王瑞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瘫软在地,嘴里只会喃喃着:“完了……全完了……”
陆寒琛的脸色已是一片死灰。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做得如此周密,怎么会一夜之间,所有证据都落到了裴晏清手里?!
然而,裴晏清的攻击,还远未结束。
他再次转向龙椅,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虽然依旧带着病气,却充满了凛然正气:“陛下!陆将军与王尚书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不惜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来构陷臣?无非,是因臣奉旨掌管的盐铁专卖,触动了他们的利益!”
“臣执掌盐铁专卖三月,不敢有丝毫懈怠。这是国公府这三月来,所有盐铁交易的账本,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以及上缴国库的税银,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随着他的话音,两名内侍吃力地抬上两大箱沉甸甸的账册,放在大殿中央。
“请陛下过目!”裴晏清朗声道,“国公府从未偷税漏税,反而因整顿盐务,打击私盐,为朝廷增加了三成以上的赋税!总计,一百八十二万两白银!”
一百八十二万两!
这个数字一出,满朝文武,包括龙椅上的昭明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短短三月,就为国库增收近两百万两!这是何等惊人的功绩!
“臣为国库增收,断了某些人借私盐中饱私囊的财路,这才招致他们疯狂的报复与构陷!”裴晏清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直刺面如死灰的陆寒琛,“他们一面买通说书人,散播国公府‘与民争利’的谣言;一面又用掺了巴豆的毒粮毒盐毒害百姓,欲将罪名嫁祸于臣!若非臣提前察觉,及时应对,如今的京城,早已是民怨沸腾,后果不堪设想!”
他每说一句,陆寒琛的脸色就白一分。
裴晏清向前一步,虽然身形依旧孱弱,气势却已然攀至顶峰,如一座不可撼动的高山。
“陆将军指控臣私截军盐,更是天大的笑话!”他冷笑一声,“真正的军盐,就在城西陆府的私仓之中!李指挥使,想必你的人,已经搜出来了吧?”
李指挥使立刻应声:“回陛下,昨夜臣等撤离国公府后,便持世子提供的地图,连夜突袭了陆府私仓,起获北境军盐三万石,人赃并获!”
“噗——”
陆寒琛再也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重击,猛地喷出一口血来,高大魁梧的身躯晃了晃,用刀鞘杵着地面才勉强没有倒下。
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裴晏清,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震惊,和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败了。
一败涂地。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策,在对方面前,竟像孩童的把戏一般,被轻而易举地撕碎,然后,被对方用他自己的武器,将他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从构陷通敌,到结党营私,私蓄兵马,侵吞军资,毒害百姓……一桩桩,一件件,铁证如山!
整个太和殿,静得落针可闻。
群臣看着殿中那副惨烈的景象:一个瘫软如泥,一个呕血当场,而那个始作俑者,那个病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国公府世子,却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刚掀起的滔天巨浪,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这份反差,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