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篇
花魁篇
濒临死亡边际有人将她抱回,在温暖的柴火面前,辞安逐渐有了意识,僵硬的身体也逐渐舒展。
才一睁开眼,脸上便被踹了一脚,“死丫头!还想寻死!你跟你那个贱货的娘一样。”
辞安尝到了些甜腥味,饥渴饥饿的她早已分辨不出,用手接住血狂舔起来。
耳边是家父恶毒的话:“真是被冻傻了。”
辞安擡起头看了他一眼,想起已故的娘,充满幽恨。就是这一下,她又挨了一脚,“别拿你烂泥般的脸看老子!”
他说的不错,辞安奇丑无比,一块肉痕永永印在了脸上,长发盖住脸的一侧,不敢全露。
也正因如此,世上只有娘是疼她的。
家父踢来狗碗,里面不知是放了多久的饭菜,酸味飘鼻。即便这样,辞安还是扒着碗狼吞虎咽,嘴中感受不到酸馊,到了喉管却想外吐。
面对来之不易的“食物”,她不敢浪费一点,强忍恶心,全都咽了下去。
可吃着吃着,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滑落下来,这个九龄的孩子在心中想,就当娘只是在长眠。
从来到这个世上起,外相丑陋,内心肮脏,成为辞安这个人。她被养的皮糙肉厚,不知“美”的含义,仅仅只在娘身上能感受到疼爱,她们相依为命,其家父是赌贼,妻没逝前手气极佳,但人一故,很快便输光了家底。
为了抵债,他翻找着值钱的东西,可家中除了自己的东西,再找不出其他,最终还是在箱底找到了用金丝线绣的绢子,绣着的是海棠终双鸟戏耍。
这些可以抵掉,拿着便想走,辞安抓住他的腿,不让他离去。
“贱货!撒开!”
辞安誓死不松,摇着头,“那是娘给我留下的,你不能拿去卖!”
家父一脚又一脚用力踹着她瘦弱的身子,道:“老子的东西,老子想卖就卖。”
“不能卖!”辞安依旧紧抓着,被踹疼的身子也顾不上,发出尖锐的声音,“那是娘的!”
“想死了吧?”屋中找着尖锐的东西,一看到剪刀,二话不说划向辞安。她的脸又被划出一道深的伤痕,看上去便就更可怖了一些。
辞安哭喊着:“爹!我求你!辞安求求你,不要卖娘留给唯一的东西!”
“滚开。”
柔软的肚子被这一踹疼的直打冷汗,疼的直不起腰,只有蜷缩在一起才能缓解一些。
绢子一条不剩均被拿走,敞开的门依旧还飘着雪,太冷了,实在太冷了。
家父在外又喝了一些酒,很晚才回来,辞安佯装已睡,待听到此起彼伏声才轻声爬起来。
夜色已深,外面呼啸着风雪,不知何时才会停。藏在怀中的刀已被捂热,起码不会冰到人,她怕功亏一篑,索性连呼吸都憋着,赤着脚走到床榻前。
心中一横,握着刀柄的两手没有一丝顾虑插了进去。
插进的仅仅是盖着的被褥,人只受到了些皮毛伤害。家父睁开双眼,猛然掐住辞安的脖子,双脚悬地,刀掉地,发出短暂的清脆声。被扼住脖子,呼吸困难,辞安通红了脸。
“亲爹你都敢杀!”
辞安这会儿不畏惧了,爆发出巨大的力气,张嘴狠咬他的手,一吃痛便也放开了。
摔倒在地后,辞安拔腿就逃,门还未出,家父一把扯过她的头发,甩回屋内。
磕在墙角辞安的额头破了,就这么一下她突然觉得喜悦无比,嘴角勾起一抹笑,被家父见状,愈发凶狠,“我究竟造了什么孽,降下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孩子,克死了你娘还不够,还要杀害亲爹,我打死你!”
是她降至于生便有罪吗?此罪是丑吗?辞安不懂,却十分迫切的想知晓其中的答案,可能与娘葬在一起,也算件好事。
她彻底被丢弃于雪地中,没一会儿,厚雪覆盖全身,唯独露出的一双眼睛直直看着那家灯火通明的院落,院中小姐碧玉清秀,独善其身,受尽了爱戴。
那便是“美”么?辞安舒展了面容,渐渐闭上了双眼,她果然丑陋无比。
这时,一双墨色的靴子停留在身前,随后渐渐蹲下,丧失了意识的辞安哈出最后一口雾气,她想会是家父吗?
再睁开双眼不知是过了多久,她的眼眸已不再像正常人那般,反倒犀利起来,肉痕抹去,变得平滑。
一见到面前的人,辞安觉得他十分温和,不知是那副笑脸还是将她救活的行为。
“感觉怎么样?”
辞安道:“无其他事了。谢...多谢相救。”
他笑而不语,缓缓起身,这才见得身后还站着个人,相比于他,辞安觉得那人虽模样好,却性子凶,不敢靠近。
眼见着他要走,辞安伸手挽留,“可否...带我一同走?”
烛芒扭头看她,“为何?”
辞安道:“你救了我的命,我愿追随你一生。”
烛芒沉寂几秒,随后道:“那成。不过,你心中貌似还有些执念没有解决?”
“等我一晚,”怕他不满,辞安又道,“一刻钟,我只要一刻钟。”
烛芒点着头,辞安从雪地中爬起身,飞奔而去。炽血见状,嗤笑道:“带着个累赘,何必呢?”
烛芒依旧笑而不语。给予辞安的妖丹是路上斩的无名小卒,为保护没用的人刨去妖丹决死一站,实在是愚昧,听闻妖丹能强行换给人,代价却不知,他便想一试。
又慢慢开口:“无付出的人脉不亏。”
他是“玉面狐狸”,却有一颗毒辣的心,猜不透,摸不懂。
炽血看着他,“找少主要紧,误了时辰你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