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声叹息
案子很棘手，凶手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包括那两件凶器也毫无头绪。
客人到肖家后，都换上林彩准备的拖鞋，所以楼里楼外及后院找到的鞋印，掺杂交叠并不完整。调取了小区监控，寻到一些蛛丝马迹，肖一斌那件外套背面的指纹，但这些远远不够。
几枚指纹不能说明肖一斌就是凶手，于是乎，陈警官几人到医院打算带肖一斌回局里问话，结果到医院后，老太太拔了针管要一起走，考虑了一下，陈警官将他们带到案发现场，他需要打开一个突破口，也许进了这栋楼，他们能给他想要答案。
肖一斌低着头跪着，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给人一种行将就木之感，肖家姑姑还缓不过劲，林家舅舅先前挺拔的身躯，如今失望的看着外甥垂下手臂，背脊消沉。
既然说开了，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面对受害者家属，陈警官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转而看向肖一斌，开口道：“监控显示你母亲的车，九点三十五分驶出小区大门，之后，这辆车就没有返回记录。但监控却拍到你十一点半的时候在小区里，案发当晚，你根本没出小区，那辆车是谁开走的。还有，你们家的监控谁关的，我劝你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他顿了顿，脸上的厉色敛收，语气尽量温和：“你的爷爷还在重症室，你再看看你年迈的奶奶，还有你的舅舅和姑姑……如今在场的都是你的至亲，现在给你机会说清楚，还有回旋的余地。但你要是再撒谎狡辩，下次谈话的地方……可就不一样了。”
低着头发抖的肖一斌，慢慢抬起头，看着舅舅，再看向姑姑，最后视线落在奶奶身上，一脸木然望着，就这么看了许久后，哭了出来。
“小斌。”原本闭着眼睛的老人轻唤，睁开眼悲沧的吸了口气，缓缓的说道：“警察同志，我有罪，小斌有罪，可……小斌不会杀人，不是他……”
随后的时间里，客厅里充斥着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的说话声。
……
初二晚上，肖一斌九点多出的门。早些时候，同学开口借车，将爸妈的车借给他，肖一斌不想开这个口，就没答应。初一这位同学又开口借，肖一斌答应了，将取车时间安排在初二晚上。同学开车出去是九点半左右，而这个时候，肖一斌和他那位同学躲进离家不远的矮树丛里。
11点左右肖鹏和朋友出门，一直注意家里动静的肖和同学见状，开门进了屋。进入小楼，先关家里监控，然后上二楼。肖一斌是知道妈妈在家，可他还是进去了。因为他知道妈妈心软，就是被发现了，妈妈也不会报警。
到了二楼，林彩正好在洗澡，松了一口气，俩人先去开书房的保险箱，收刮了一个，转道卧室。就在卧室的保险箱刚打开，林彩走进了卧室
激烈的争吵后，林彩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给肖鹏，刚拨号手机被拍飞，继而被打晕过去。
“你用衣服包裹了什么钝物，敲击你母亲。”
“书房的烟灰缸……”
“几点从家里出来，几点回到奶奶家。”
陈警官又问了一遍先前问过的问题。
“好像是12点左右出来，凌晨一点到家，因为到家后奶奶指着时钟说了我两句……”
“两家距离三公里，无论是开车还是走路，都用不了一个小时，这一小时你做什么，你那同学做了什么。”
说到这一个小时，肖一斌的情绪明显比刚才说话时的波动大。
“我们出来后没，没马上走……因为我担心我妈的头……好像没过多久，我爸回来了……我，我又站了一会，没见我爸叫救护车……我以为……以为……”
肖一斌顿了一下，抬手搽了把眼泪。
“同学用完车，我让他把车停在公园的停车场，我……我就拿着后备钥匙去取车……张飞去了网吧，是我开车载他去的，之后我就回家了。”
“保险箱的东西，你们藏在哪儿，还有那个烟灰缸，藏在哪儿。”
“除了现金，其他都在张飞那里。”
“你在等的过程中，有没有见到什么人进你家。”
“我爸进门一会，齐叔叔来了，我见没事……就走了……”
之后，陈警官又问了张飞的手机号和地址，坐在他旁边的周警官记下地址电话，起身走了出去。
问题交代完了，肖林两家的舅舅和姑姑正想发作，正想痛骂一顿，陈警官的最后一番问话，肖一斌的回答，两家人瞬间脑袋嗡嗡。
“监控是你主动去关，还张飞授意。烟灰缸是你自己拿的，还是张飞递给你的。我们在这栋楼里找不到你同学张飞的指纹，包括保险箱，全部的过程都是你在操作？”
主动和授意不同，如果是授意，那么他们就能顺着这条线，找一找下一层的动机。只不过……陈警官最后一句话有点意味不明，可能，或多或少的想为他争取点什么吧。
“他让我关的……他戴着手套，手套……他还拿走当时穿进屋的拖鞋……可当时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就是想，想……呜呜呜……”
肖一斌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额头贴着地，低吼哭诉着。其实从他进屋那一刻，整个人就绷紧着，直到陈警官的询问逐渐深入，他彻底奔溃了。
然而，奔溃的不只有他，还有肖林两家的姑姑和舅舅——抬起手，想骂他，想打他，随即又放下，攥紧的拳头，指关节发白，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一个字——蠢！
作案动机是什么？钱。肖一斌缺钱吗？不缺。
肖鹏两口子奋斗打拼了十几年，说他是亿万富翁可能谈不上，但千万富翁肯定是有的，毕竟临市房价不便宜，更何况还是独门独栋的别墅。肖一斌出生后，肖鹏两口子的事业属于较艰难时期，所以一岁不到就交给林家两老照顾。直到事业稳定，生下小儿子一鸣之后，林彩慢慢地回归家庭，逐渐成为一名家庭主妇，然而这时的肖一斌基本已经定性了。
肖鹏为了弥补十几年的缺失，基本上肖一斌想要什么都满足他，零花钱从最初的几百到最后的几万每月。钱这种东西，谁会嫌少呢，每月几万块的零花钱，已经满足不了肖一斌。
三观不稳，中二性情，再加上身后有一双推波助澜的手，肖一斌飘飘然，怼天怼地。
良善的种子被渗透着贪婪的血液浇灌， 生根发芽，直至良知被吞噬，恶念破土而出。
苏皓看着这一幕，也只能轻轻一叹。十几岁的年纪，他曾经也纸醉金迷过，终究是……肖一斌踩过线了。虽说同一屋檐下，但他跟这家人不熟。呃，应该换个说法，来这里才两三个月，最初的自己都没搞明白，单方面来说，苏皓没想去熟悉他们，当然，他的猫兄弟是特别的，相互取暖的温存，要比去认识一些不可能有交集的人，来得现实一些。
不过几个月的相处，苏皓还是多多少少看在眼里，再加上他是第一个进入案发现场。
三人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至三点之间，肖一斌回到奶奶家的时间有没有偏差，张飞去网吧有没有再出来作案，这些陈警官肯定会去证实，但苏皓相信，肖一斌不是凶手。
专案组有先进的仪器设备检测，苏皓有超强的嗅觉，他们从衣服检测到指纹，而他则闻到属于肖一斌的气味。当他闻这股不同寻常的气味后，心里就有了猜想。案发现场有三种气味，肖家人的气味，苏皓熟悉，另外两种……苏皓很肯定其中一种是属于凶手的气味。
那么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客厅的低泣声持续了很久……于肖一斌来说，这件案子已经不是盗窃罪那么简单。那一个小时，如果他出来再回去看看林彩的伤势，如果他打通电话叫救护车，那么之后的凶杀案有可能不会发生，然，没有如果……这份沉重的负罪感以及痛彻心扉，失去双亲的悔不当初，将会伴随他的一生……
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