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夜色下的判官（下）
『进错了门，将错就错！杀了吧！』
这是苏皓的第三句，也是最后一句，因为眼前这人已经逐渐脱离他的催眠术——
“对错……都杀了吧！”
王明偏了偏头，恶魔般的低语，松开捂着脖子的手，双目凝视着掌中血，脸上浮起了狞笑，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沾满鲜血的手掌，闭上眼睛，仰起头——
“舒服……”
敲门声，对话声，嘈杂声，丝毫不影响王明，他沉浸在第一次杀人后的喜悦，而这种感觉他一直隐藏着，憋闷着，此刻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宣泄出来。内心犹如开了闸的大坝，一泻千里，痛快！舒畅！
王明闭着眼睛，脑袋转了一圈，继而狞笑出声，振振有词：
“那两个老不死的，出门了，居然出门了！
住别墅都该死！他们……自找的！”
往年，房东方姨老两口都在家过年，特别是初二那天两口子不会出门，但今年却去外地过年，这件事王明不知道。所以初二晚上八点左右，他找上门扑了空。
记事本上写了日常开支及待办的事，但更多的是抱怨。特别是对房东夫妇的不满，说他们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还有一些恶毒言词，都是针对房东夫妇。至于老两口是不是这种人，是与否，全凭他自己下定论。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酝酿许久的杀意得不到宣泄，王明独自一个人漫步街头。
初二晚上十一点左右，王明回到富景，但他没回家，而是茫然的走到小区的休闲区，再到别墅区。
十二点左右，走到别墅区的王明见七号楼的主人进了屋，亮起了灯，眼神徒转阴沉，这一刻他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不，不对，是从走进小区后，步入别墅区，王明的内心杀意满溢，不是七号楼也会是别家，因为他一路走来，都避开监控，所以今晚注定展开杀戮。
不久之后，就在王明琢磨怎么入室时，一名男子敲开了七号楼的门。男子进屋，尾随其后的王明，脚尖抵住了即将关闭的门。
接下来的一切比他想象的顺利，除了人不同，地点不一样之外，整个过程和他在心里演练相差无几。
躲在暗处的王明听见主人和客人围绕着钱说了几句，而后，主人走向洗手间，王明掏出兜里的刀，悄无声息的走向站在沙发旁愁眉不展的客人，举刀捅向其背部。
突如其来的剧痛，客人大惊，躲开第二下，正要大叫求救，王明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两人扭成一团，跌跌撞撞的来到楼梯口，就在这时，客人的脚被台阶绊了一下，露出背部，王明乘机举刀连捅数刀。
背部伤重的客人趴在了台阶上，王明正要拔出刀，洗手间传出冲马桶的水声。担心拔刀耽误时间，王明快步走向厨房，抽出一把刀。
这时走出洗手间的主人第一眼没发现，待到第二眼看到趴在台阶上的朋友时，惊骇，然，已经来不及。杀红眼的王明举着刀对上转身面向他的主人，二话不说，一刀捅向他的心口。
杀了人，王明静静的站了一会，走向楼梯处，拔出他自己的刀，然后开始回想查看，行动过程中，有没有出现纰漏。
人身体的三种杀人手法。
记事本里写了这么一句，三种吗？
检查完没有问题，他抬头见到了监控器，眉头一皱，正要找监控器的开关，二楼有动静。
随手拿起一样钝物，王明上了二楼。被击中后脑勺的女主人正双手抓着门框，挣扎着要起来。王明冷漠举起钝物，重重地击向她的后脑。
宣泄完杀意，查看了原本就关闭的监控器，王明笑了……
振振说词再加上记事本的零星段落，苏皓基本上捋顺了案子的全过程。
至于保安，记事本写的不多，但其中一句，苏皓大致上能描绘出当时的画面。
敢威胁我？！你不配！
苏皓推测，保安抓到猫后，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情形，和先前猜想的一样，保安并没有看见杀人的画面，他只看到背影，在当时他以为七号楼进贼了，可能是看见时，手的力道重，被抓在怀里的猫受惊，挣脱跳下。同一时间，屋里的王明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急忙出来查看。他看到了翻出后院的人，不过他那个时候应该只看见背影。
就这么，两个都只看对方背影的人，暗地里较上劲。
那晚，苏皓给保安施催眠术，在这之前，保安以为盗窃的人抓到了，是屋主的儿子，所以他才那么悠哉，直到催眠术将他潜意识里的东西挖了出来，他事后才想起来，原来那天晚上不只看到背影，他还看到了侧脸。
那晚躲在树后的王明，一早就知道那道背影是属于小区保安，至于是哪一位，这对王明来说，太简单。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保安想起来不报警而且威胁王明，因为他要钱。王明早就想灭口，就这么对方送上门，这一回，他选了小区外……
关于保安的案子，苏皓也只是大致的推测，事实是什么，相信很快就能大白天下了。
……
随着王明时而高亢时而癫狂的自语，门外集聚的人也越多。隐约的苏皓听到一声，保安来了，接着有人说：撞门吧。这话刚说完，就有人出来阻止：别自找麻烦，这种事，要让保安或者一会警察来了再决定。
苏皓抬起爪子，看着爪子上面的血滴。王明现在的状态，他只需再落爪，再深一点，王明肯定活不了。只不过，苏皓不想再动他了，相信肖林两家更希望看到王明作为被告站在被告席接受审判。
苏皓抬眼望着王明，颈部，因为极力的嘶吼以及疯狂的大笑，原本纤细的伤口崩裂开，鲜血外涌，浸湿了他的上半身。眼前这人，没戴眼镜的这张脸，从里到外给人的感觉已经全然不同，嗜血且狰狞的面孔。
这时，门外有人很用力的拍门，继而有人大声叫道：快开门！王明快开门！是不是小智出事了？开门啊！
苏皓听声音好像是物业的周阿姨，而站在他面前的王明，则是浑身一颤，似乎这道叫声让他很痛苦，很挣扎，只见扭头对着门大喊道：“滚开！杀了你们！滚开！”
挣扎在清醒与恍惚之间，再加上门外的嘈杂声，这一切令他异常烦躁，就见王明咧着嘴呲着牙，转身走向被拍得砰砰响的大门。
苏皓见状，跳下立柜，跑进王智的房间。
大门这头，王明很用力的开了门，狰狞面孔对上站在门外的左邻右舍。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一般，门里门外鸦雀无声。
“啊……”
一声尖叫陡然响起，门外的人齐齐抖一激灵，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手搭在把手上的王明，身体猛地一颤，瞪大眼睛看着众人，他似乎，好像回过神了……
就在双方发愣，僵持的这一刻，突然，从里面冲出一群老鼠。密密麻麻的老鼠大军冲向门外……
“啊啊……老鼠！啊啊啊……”
“啊救命啊！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