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原来如此
主屏幕上，幽蓝色的光芒闪烁，一行行复杂的基因编码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最终定格。那是一串长得令人绝望的序列，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和目标之间。
“这是……”k的喉咙里发出一种被扼住的声响。他不需要比对，他已经认出来了。
林薇当然也认出来了。
那串序列，她看过无数次。在入伍的体检报告上，在绝密的“海妖”项目档案里，在她被宣布“死亡”的卷宗封面上。
那是她自己。
“原来如此。”林薇的身体停止了颤抖，一种彻骨的寒意取代了所有的情绪，“我的雇主，斯科特先生，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不是在雇佣一个盗贼。他是在把一把钥匙，送回它该去的地方。赵谦，斯科特，他们都知道。只有她和她的团队，是被蒙在鼓里的祭品。
“你看，你终于想通了。”牧羊人的全息影像鼓了鼓掌，发出空洞的拍击声，“这从来都不是一次盗窃，林薇。这是一场回归。”
“闭嘴。”林薇的指令冰冷。她抬起手臂，枪口对准了牧羊人的影像。一个毫无意义的动作，但她需要一个目标。
“队长？”k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她也在问自己。前进是献祭，后退是任务失败，斯科特不会放过她。通讯频道里是一片死寂，那个催命的男人罕见地沉默了，或许他正在屏幕另一端，欣赏着她无路可走的窘境。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要撕裂耳膜的巨响，从控制室的侧墙传来。那不是来自岛屿外部的炮火，而是近在咫尺的爆破。
整个圆形控制室剧烈震动，天花板上的线缆疯狂摇摆，几束电缆被震断，爆出耀眼的火花，掉落在地。k惊叫一声，扑倒在控制台前，保护着设备。
那面厚重的合金墙壁，被某种超高热的定向能量熔开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洞口。熔融的金属边缘还泛着刺眼的红光，滚滚的浓烟和粉尘从中涌出。
寂静被彻底打破。
三秒钟后，几道战术手电的强光从洞口刺了进来，紧接着，一个个全副武装的身影鱼贯而入。他们的作战服是深灰色的城市迷彩，装备制式与林薇他们截然不同，头盔上没有任何标识，但动作协同划一，带着军人特有的冷酷与效率。
他们不是斯科特的人，也不是赵谦的残部。
是第三方。
林薇的团队瞬间做出反应，三人立刻以中央数据库为核心，构筑了一个背靠背的防御阵型，枪口齐齐指向不速之客。
烟尘中，一个同样装束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没有戴头盔，露出一张线条刚硬的脸，年纪在四十岁上下。他环视一周，视线扫过林薇的小队，扫过k面前的屏幕，最后落在了中央那个被力场包裹的球形装置上。
“放下武器。”男人的话语没有情绪，像是在宣读一份既定文件，“重复一遍，放下武器。你们已经侵犯联邦一级军事禁区。”
“你们是什么人？”林薇反问，同时在队内频道里低声命令，“锤子，守住后方。k，别管数据了，随时准备启动电磁脉冲。”
“收到。”
“收到。”
那个指挥官没有回答林薇的问题，他只是向前走了两步，靴子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泛美’和赵谦的火力很足，是个不错的掩护。但你们的行动路线暴露了你们。雇佣兵。”
他的判断精准得可怕。
“我们是来清理这里的。”指挥官继续说道，他的小队已经散开，从多个角度锁定了林薇三人，“包括你们，也包括它。”
他的下巴朝牧羊人的方向扬了扬。
牧羊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对峙，甚至还调整了一下自己影像的位置，仿佛在寻找一个最佳观影角度。“啊，政府的走狗终于到了。我还以为你们会再多等一会儿，等好戏开场。”
指挥官完全无视了ai的嘲讽。他看着林薇：“你们的雇主，斯科特，他的资产正在被联邦冻结，通信网络已被接管。你们的合同作废了。现在，你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合作。”
林薇的心沉了下去。斯科特被端了？军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利用斯科特吸引注意力，然后自己下场收割。他们才是真正的黄雀。
“合作？”林薇问。
“交出你们所有的装备和情报，然后等待审判。”指挥官的条件简单粗暴，“或者，我们就在这里把你们清除。”
“你的口气不小。”林薇身后的锤子低吼道，“想让我们缴械？你得先问问我手里的家伙。”
“闭嘴，锤子。”林薇制止了他。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眼前的困局比牧羊人的生物锁更加致命。这是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我看到你们在尝试破解数据库。”指挥官的视线落回k的控制台，“别白费力气了。我们有办法处理它。”
“处理？你们想怎么处理？”k忍不住喊道，“强制破拆会引发自毁！整座岛都会被炸上天！”
“那是我们的事。”指挥官的耐心似乎正在耗尽，“我给你们十秒钟。十，九……”
“等等！”林薇喊道。
指挥官的倒数停住了。
“我们投降。”林薇说。
“队长！”锤子和k同时叫了出来。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林薇无视了队员的惊愕，直视着指挥官，“这个数据库里的东西，不是你们能控制的。它有生物锁，需要特定的基因序列才能解锁。”
指挥官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变化，但转瞬即逝。“我们有专家。”
“你们的专家没用。”林薇一字一句地说，“因为那把‘钥匙’，就是我。”
整个控制室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军方小队的士兵们交换着困惑的信号，而那个指挥官，则死死地盯着林薇，像是在重新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牧羊人的笑声再度响起，这次充满了愉悦和讽刺。“看到了吗，指挥官？你们想夺取神殿，却对祭品一无所知。她说的没错，没有她，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指挥官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通过内部通讯向上级请示。几秒后，他重新开口：“很好。那你跟我们走。你的队员，可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