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枣泥酥从姑姑筵里出来,席玉麟解…… - 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呀 - 去码头搞点薯条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178章枣泥酥从姑姑筵里出来,席玉麟解……

第178章枣泥酥从姑姑筵里出来,席玉麟解……

从姑姑筵里出来,席玉麟解开中山装最上面几颗扣子,在路边蹲下了。康小冬拽了他一把,“你真是酒量浅——别歇了,越歇越走不动,我送你回去。”

他摆了摆手,“等我吐出来再回去。”

“你回去再吐嘛!”

“我婆娘在家啊。”

“怎么了,要骂你?”

“不骂我,倒会围着我团团转......别说话了。”

康小冬就站在原地抻腰抻肩,他是个相貌堂堂的须生,这回的东家只是顺带着把他捎上,主要还是灌席玉麟。即使他帮着挡了两杯,席玉麟还是被灌了六两,现在脑子一会儿轻盈、一会儿沉重,似乎在飞速旋转,似乎又晕着转不动。

但是胃里就是另一番光景了。他酝酿了几分钟,朝着水沟顺利地吐了出来,吐完后,拿纸巾擦了擦嘴,嘴里仍在泛酸。

康小冬把他扶起来,半天不迈步子,忽然道:“看!”

“别看了我又想吐了能不能——”

“不不,你看,抓壮丁的!”

席玉麟连忙擡起头,街对面,正有两个穿黑色警服的人,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袖子,把袖子都拽脱线了大半;那男人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地拜来拜去,低头一拜,麻布衫的袖子完全被拽下来。警察向后一个趔趄,随即恼羞成怒,一把将他的手扭到背后用麻绳捆起来。

街角已经有一条初成规模的队伍了,有十多岁的孩子,有六七十的老人,神情呆滞,蚂蚱似的被串成一串。

当时有句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有钱的请客、送礼、溜须拍马,把他们本该当兵的儿子留下,腾出的空子,就抓穷人的儿子顶上。这些壮丁抓过去当苦力、当炮灰,没吃没穿,动辄挨打,没听说谁家被抓走的人还能回家。

几乎是瞬间,他的酒就醒了,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打算往楼里跑。康小冬回头笑道:“你还怕抓你啊?就凭我们今天来吃酒穿的这身衣服,他们就不会抓。抓的都是些破衣烂衫的贫民老百姓。”

话虽这样说,席玉麟不肯冒一点风险,迅速钻到酒楼的大堂里,只透过窗户缝往外看,一颗心砰砰地跳着。

他的酒完完全全醒了。

曾经申屠真跟他说过,倘若有人抓你充军,报我的名号。那会儿他怒不可遏,认为又是对他人格的一次蔑视——毫无意义的死亡我都隐隐渴求着,我还怕殉国?当兵就当兵,随便活活得了。

她越这么说,他越要壮烈地死给她看。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有家室,他不敢想象自己要是离开,霍眉该怎么办。更重要的是,他灵魂深处燃起了强烈的过日子的欲望,想好好活着。有人爱他,有人关心他,有人对他好,他的生命值得贪恋,不该到战场上化为一捧炮灰。

如果那两个警察走到他面前,他真的会窝窝囊囊地说一句:你们去问问申屠夫人吧。

好在没有如此戏剧化的情况发生。两个警察路过大门口负手而立的康小冬,牵着那串“壮”丁走了。

康小冬转头喊道:“我说什么来着?”

他幽幽地转出来,走路都稳当不少。一路无话,没碰上马车,碰上了一辆黄包车,便和康小冬道了别,坐到公寓的街口。

远远望见101窗子里的灯光,他不受控制地跑了几步,掏出钥匙,但由于酒后手抖,咔咔啦啦半天没对准进去。

霍眉从里面开了门,一下子闻到了味儿,“沙发上坐坐,我给你冲杯蜂蜜。”

他不肯坐着,先去水龙头下漱口,然后跟进厨房,从后面抱住她。

柔软的,温热的,一个女人。

霍眉拿筷子搅水,搅开了,递到他嘴边。他也不松手,只是就这她的手喝,喝了两口完全喝不下去了——本来肚子里都是水。

没头没脑的,他就跟霍眉讲:“我要是被抓去当兵,我会逃回来。”

霍眉已然习惯他酒后发疯,“回来呗。”

“你的名声就更不好听了,不仅是戏子的老婆,还是逃兵的老婆。警察也会上门来抓我。”

“那离婚。”

“你就记得自己的名声。”

“也对你好啊,家里没有人等你了,你可不心如死灰去当兵了?”

席玉麟大声道:“离离离,你那么有办法,就剩这一种了?你才离不了我!”言罢气咻咻地去洗澡。霍眉搬了张凳子进去,对着立刻蹲下的他指示说:“坐着洗。”

再出来,他连和她乱缠的精力都没有了,往床上一倒,只觉得整张床像赛车一样载着他漂移。霍眉坐过来,肯定是不能指望他今天帮她擦姜片了,瞅了瞅他的脸色,笑道:“我刚才想出来第二种办法——我们躲到南洋去。喂,有没有在听?”

他睡着了。

席玉麟向来是个睡觉非常安静的人,因为痩,因为颌部发育得好,什么姿势睡觉都不会打呼噜。但如果喝了酒,总有点要吐不吐的意思,喉咙里一直响。她担心他会窒息,开了小台灯看书,彻夜守着,听着他在那里翻来覆去。

到了两三点钟,他轻声哼哼起来,喉结也开始滚,在做吞咽动作。她立刻下床找了个盆,搁在地上;自己则坐席玉麟那边的床沿上,把他扒拉到膝头趴着,抠他嗓子。刚抠了两下,他就吐了,她手都来不及撤,被吐了一手。

好容易等他吐完,霍眉用干净的左手端了杯盐水到他嘴边,说:“漱一漱。”

席玉麟似乎仍没醒,但下意识含了一口,吐进盆里。她给他擦了嘴,用腿把人抵回床上,自己再去洗盆、洗手。回来给他拉上被子的时候,他已经安静了。

熬到六点钟,闹钟响起,她一巴掌拍掉,打算去跟席香阁打电话请假,结果席玉麟听着闹钟声立刻坐起来了,手往旁边相当自然地一伸,没摸到衣服。

霍眉道:“别去了。”

“扣钱!”他站起来,使劲儿揉脑袋,“帮我拿一下衣服,好太太,你是最好的太太,我刚起来弯不了腰。”

霍眉偏不,看他怎么赶得及。他只好自己到衣柜前——真的弯不了腰,只能直挺挺地蹲下,去最下面的屉子里扒拉出自己的衣服,囫囵套上,冲进卫生间洗漱。她刚跟过去,他就旋风般地冲出来,一边收拾包,一边哀嚎:“我不想上班!”

“允许你不上班啦!”

“可是要扣钱。今晚别等我,有夜戏。”他收拾好包,长吁短叹地出了门。

霍眉心神不宁,总担心他不舒服,他的工作又不是可以开小差摸鱼的。一天的电话打完,他仍不回家,她心里就空落落的,只好给自己找事情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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