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恶作剧

67.恶作剧

“叮叮，宿主，祝您25岁生日快乐。”小懒电子合成的欢快嗓音在空旷公寓内回荡，带着一丝不真实的温暖。

季远坐在他那有些杂乱却充满艺术气息的画室中央，周围是未干颜料和散落画具。他穿着一件宽松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纤细脖颈。

听到生日祝福，他微微愣神，眼神闪过一丝复杂情绪。他目光落在面前一幅未完成画上，那是一幅充满孤独与迷茫气息的画作。

生日对他而言，不过是个被诅咒的日子。

季远从三岁起便再未庆生。11月18日，这个数字像一道深深疤痕刻在他记忆里。

三岁生日时，季胜国和朱婷在激烈争吵后分道扬镳，朱婷带着年幼的他决然离开季家。

那一天，家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窗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窗户上，像是在为这个破碎家庭哭泣。

母亲的眼泪，父亲的背影，以及那个夜晚冰冷的空气，都成了他童年最深刻的烙印。他蜷缩在角落里，小小身体微微颤抖，眼神满是恐惧与无助。

随后便是漫长的冷战，他们最终以离婚收场。那时的季远，还不懂得什么是离别，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常常一个人坐在门口，望着外面的街道，期待着父亲的出现，可每次都只能失望而归。

命运似乎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季远。

三年后的同一天，11月18日，朱婷告诉他，她即将步入新的婚姻殿堂，而他却成了这段新生活的累赘。

在那个同样寒风凛冽的秋日，他再次被遗弃，这一次是被送回到那个久违而又陌生的父亲身边。

每一次生日的庆祝，都像是对过去幸福时光的嘲讽，每一次蜡烛的吹灭，都伴随着更深一层的孤独与绝望。

自那以后，每一次这个日子临近，他都会下意识感到不安，仿佛命运又要在他的生活里掀起一场风暴。

他会在夜深人静时，独自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回忆着过去那些破碎的片段，眼泪无声地滑落。

正当季远沉浸在对过往的回忆中无法自拔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而坚定的敲门声，将他从思绪的深渊中拉扯回来。

他缓缓起身，脚步沉重地走向门口。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神还带着未消散的悲伤。

打开门，只见一个穿着快递工作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你好，季先生，请签收一下快递。”

“我最近没买东西。”季远错愕回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生日，对他而言，从来都不是收礼物的日子，而是接受命运安排的时刻。“是不是送错了？”

“尾号是2375对吧？”快递员捧着单子，确认着信息。

“对。”季远回应，视线却没离开那个包裹，满心疑惑，伸手接过。包裹不大，入手沉甸甸的，透着莫名的诡异。

他翻找快递单，收件人信息无误，寄件人一栏却空白一片，什么线索都没有。

画室里，颜料管和画具随意散落，季远在杂乱中翻找出一把剪刀。他蹲下身，把快递搁在木地板上，动作小心，剪刀尖缓缓划开包装，“嘶啦”一声，打破寂静。

快递盒打开，一个透明密封盒子露出来，里面注满水，一只小仓鼠在水中拼命扑腾。小仓鼠绒毛被水浸透，一缕缕贴在瘦骨嶙峋的身躯上，黑豆般的眼睛满是惊恐，小爪子在空中慌乱抓挠，溅起细微水花。

这一幕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季远，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那个阴雨绵绵的午后，自己同样在水中挣扎，河水冰冷刺骨，每呼吸一下都艰难无比，耳边是水流冲刷石岸的哗哗声，还有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呼救声。

那种无助与恐惧，时隔多年，仍如影随形。

此刻小仓鼠的挣扎，和当年的他一模一样，他的心像被刀狠狠割了一下。

季远急忙伸手，手指细长，在盒盖上急切摸索锁扣，想要救小仓鼠。盒子上了锁，纹丝不动。

他试了几次，都打不开，怒火和焦急涌上心头。

他猛地起身，几步跨到旧木柜前，抓起盒子就往柜边砸，手臂青筋微微凸起，每一下都带着愤怒与绝望。

盒子却像石头般坚硬，撞击后只发出沉闷声响，连道裂缝都没有。

季远手臂缓缓垂落，整个人像被抽干力气，瘫坐在地，背靠冰冷墙壁。他看着小仓鼠挣扎渐渐微弱，直至沉入水底，双眼闭合，只剩死寂。

那死寂的画面，就像一面镜子，映出曾经在水中绝望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季远才回过神，瞥见快递箱里两张照片。

他颤抖着手拿起，一张是朱婷满脸幸福依偎在新家庭中的全家福，照片里笑容灿烂，却像针一样刺痛他的心，那幸福与他无关。

另一张是季风与季胜国、秦琼并肩而立的合照，他们神情平和自然，同样没有他的位置。

季远嘴角扯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眼神满是自嘲与孤寂，对着盒子里的小仓鼠轻声说：“当初为什么没溺死在河里呢？”

“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

这时，门口又响起一阵敲门声，季远皱着眉，眼神闪过一丝不耐，起身快步走向门口，猛地拉开门，语气带着几分恼怒：“又是什么恶作剧？”

门外，谢南州身着深色羊毛大衣，剪裁合身，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内搭浅灰色高领毛衣，头发整齐梳向脑后，露出光洁额头，五官立体深邃，透着与生俱来的凌厉与侵略性，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

季远记忆中，谢南州总是以随性的短发示人，很少见他梳起大背头这样考究的发型。这个发型对五官和脸型的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会显得突兀，可谢南州梳大背头就特别帅气。

当他一丝不茍地将黑发全部梳向脑后，露出宽阔的额头和深邃的眼眸时，那份帅气简直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英俊的五官在大背头的映衬下更显立体，仿佛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人物，让人不禁多看几眼。

谢南州听到季远的话，明显一愣，目光落在季远微微泛红、湿润的眼眸上，关切问道：“怎么了？”

季远察觉到自己失态，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情绪，微微别过头，避开谢南州的目光，故作镇定回答：“没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季远沉默不语，片刻后，他选择转移话题，擡眼看向谢南州，挤出一丝微笑：“你找我有事吗？”

谢南州怎会不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他太了解季远，若季远不想说，就算把他嘴撬开，也问不出一个字。

谢南州不逼他，想知道真相，他有的是办法，有的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