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禁术
面前的少年脸上是怎么样的震怒,她已经无法形容,这怒意的不同寻常在那冷悍之后略微隐藏的……是了,这一刻她看得分明,是委屈。紧皱的眉头有年少才有的锐利,深黑眸子里蕴着不仅是夜还有不甘,现在,他面对了鼬,眼里的戾气终于无法凝结,转而为一抹凄苦,不仅是恨她,还是气他。
她忽而想到了——小帅哥会不会是嫉妒?
多久未见的哥哥,曾经误会而拔剑相向的哥哥,原本以为活下来就能心平气和说上几句的哥哥……她试着想象过他的心情,现在终于从他受伤的神情中看出端倪。是了,比起她或者鼬来,他更像是困兽,身处苦境而因为骄傲,无处发泄。
他原本以为他死了,杀死她是给他的祭奠。谁知他没有死,转眼居然还为了那个该死的伊贺钦又和他站在对立面。——佐助是不是这样的心情呢?
真是复杂啊,她哀叹,我才是第三者吧,每次和鼬见面都是因为我呢——不对,是伊贺钦!
那我算什么?她自问。一个跌跌撞撞倒霉到底,应该死却没有死掉的家伙啊!
讨厌!她一边想一边感到鼬握紧她的手——讨厌!为什么是我啊!偏偏是我啊!
他怎么想我又不能控制,我干什么要管他怎么想啊!
剑,还是剑,挥洒的利刃满天飞舞,织出坚韧夺命的网,从上到下,铺天盖地,仿佛躲也躲不开。洋洋洒洒,他挥成满月一样的光辉煞是好看,一时间世界只剩下飞舞的光与影,只是那是夺人的凶器,一触即死,刹那就能将一切眼前的生吞噬了。
就算鼬再厉害也躲不过吧,她想。
那就不要躲了吧——这是鼬的回答。
长袖一挥,他将她拉至身前,整个身子将她护住,左手握住她的右手,他才察觉她在颤抖,是因为害怕吗?还是因为愤怒?她眼中泛着不安的波澜,双手不停渗透着寒意,然而——即使此刻站在悬崖边,哪怕全身克制不住的颤抖,她还是努力站在这里。
不哀诉也不抱怨。
这个女子比谁更有勇气面对陌生而时刻变化的世界。
他握紧手中的剑,白衣被暗夜染成了蓝色,好像在燃烧,鬼魅一样的身影将他们包围。对面的鼬还是护着那个女人,那个至今看着他眼神都很温润的女人。
他有一种面对另一个人的错觉。
可是时不我待,出了鞘的剑怎么有收起来的道理?他要用她的血来祭奠他所丧失的一切,那沾染污秽的血,那个有着鹿一样柔和眼眸……奸诈小人……的血。
他眯起眼睛,举高右手,瞳术手段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能杀了她,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剑网兜头罩下,千钧一发之间,世界一瞬间迸发出血一样的艳丽色彩,他听见她轻轻呼出了声,眼前的夜被火红烈焰突破,周身突然充盈了这一分赤烈的红。幻术?他愕然。在这份认识之前,他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难道这是“月读”?只是这份异样查克拉的感觉又是什么?
天地没有了分别,它们化为虚无,向周围延展,无边无际。
他擡头,头顶火红流转的是流光吗?他低头,低下逶迤绮丽的是炼火吗?什么也不是,他并不觉得痛苦。这幻术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种,不带给他任何痛苦感觉。滚滚红色波涛将他包围,无形无质,不知为何物。
看来鼬练成了又一种厉害的忍术,是不为他所知的。
他心揪紧。
原本以为已经僵化的感情,此刻阵痛起来,一次比一次凶狠,一次比一次激烈,一浪高过了一浪。
鼬,为了那个女人,对他用狠术!
“佐助,现在你已无法用瞳术。”
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身侧显出鼬的身影,模糊而又飘渺。在红色虚无的空间里仿若仅仅是个影子,没有实体。
他并不回答,手中紧紧握紧剑柄,几乎要将剑柄捏断。
不,他不要听!什么都是枉然,他和她,他们都向他撒谎,他们都用谎言来欺骗他,一次又一次!那个鼬,说什么是要为了自己好!为什么他从来不问问他的想法!难道人就可以利用爱的名义去随意为他人做决定吗!
他想要他怎么样,要为他所受的痛苦和煎熬而感激他吗!
不,鼬在任何人眼里都是英雄,在他眼里唯独不是!
他是不顾他感受的混蛋,是不管他的想法一意孤行的顽固派!
是加入“晓”又令他自己加入那个黑暗组织,是即使到了死都没有跟他说一句真话的谎言家!
是令他一直在奔跑,一直都在追随的那个影子!
是□□他的过去,夺去他的将来……
是让他流血又流泪的……
最重要的哥哥!
“为什么……”他轻轻对虚空说,“为什么你从来不在乎我的心情,也不管我的想法?”
“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哥哥,哪怕堕入黑暗,”
“过去也好,将来也好……”
“我不停追随你的身影,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即使如此……”
他低头,漠然注视被红艳填充的世界。
仿若失明。
多么的讽刺,他明明有着洞悉一切的双眼,却看不清就在咫尺的那个人。他明明以为自己已经看穿了一切,却每每在他面前迷失而遍寻不到退路。
耳边传来叹息。
“我原本不期望能活下来。”这便是鼬的回答。
有微风拂过,轻柔而温婉,吹起他鬓边的发,好似一双安抚的手,默默抚过他脸颊。
鼬的语气有了波澜。
“原谅我无法考虑到你的心情。”他顿了一顿,道,“当时,我连自己的心情都抹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