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所以最后,即便陈勉非常不情愿再和沈鸣黎有诸多牵扯,可是还是一条无辜的生命比较重要,小三花还是躺在蓝色猫窝里,被那位外国医生带走。
陈勉看着车子逐渐消失在眼前,感到一阵疲倦,所以难受地蹲在了地上,抹了一把余汗未消的脸庞。沈鸣黎站在他旁边,给他打着伞,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沈鸣黎认为,陈勉不能再捂着脸哭下去,所以侧着身子,对他伸出手掌心。
他说:“这样下去会着凉,进去坐一会儿吗?”
陈勉抬起脸,鼻尖有点红,黑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有一颗的小泪珠,他看了眼沈鸣黎伸出来的手,觉得这一幕怎么那么熟悉。没错,上次还是因为陈勉从医院逃跑,沈鸣黎用刘巧慧威胁他回到檀园,陈勉无可选择地跟着沈鸣黎回去。
但是现在,现在这里不是繁华的塘市,而是一个小小的县城,沈鸣黎出现在这里,又帮助陈勉解决一个麻烦。可能对于沈鸣黎来说,这种事情只是随手为之,但是对于陈勉来说,就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而被沈鸣黎瞬间轻飘飘地化解,他又一次借用了沈鸣黎的能力。这简直太奇怪了,就像陈勉没有了沈鸣黎,他自己就完全没法自处一样。
陈勉真的感觉有点愤愤不平,他在心里叹气,然后没有抓沈鸣黎的手,自己撑着地面借力起来,趔趄了两下。沈鸣黎以为陈勉立马就要走,所以垂着眼皮,落寞地放下那只伸出去的手。
但是没有想到,陈勉突然转过身,对他说:“走吧,去你那儿坐坐。”顿了一下,他又补充说:“就只是坐坐而已,其它什么都不谈。”
沈鸣黎自然是受宠若惊,在陈勉坐在小阳台边的桌子上发着呆看外边的凉雨丝的时候,他进去厨台煮咖啡准备茶点。陈勉坐得无聊,回过神来之后在屋子里自处走走,看到沈鸣黎平时住的房间时,他没有什么犹豫就走进去。
虽然不太礼貌,但是陈勉独自想着,反正沈鸣黎也不对他礼貌。所以他放心地放眼望去。一眼过去,家具齐全,但是布置十分简单,色调也很沉闷,床上的被子很整洁地铺在床上。但是陈勉发现被单上有一点反光,于是好奇地走近去看。
这才发现,那是一个很厚重精致的相框,陈勉拿起来,发现这是一张自己的照片,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一张这样的相片。
镶嵌的照片上的人一身淡色的毛衣,额前的黑发看起来是有点长了,所以掩盖住了眉毛,陈勉手里拿着一只小盒子,另一只手是小勺子,靠在拉杆旁边,往湖水里边洒稀碎的鱼食。
相机是在正面的角度拍的,所以陈勉的背后就是葱郁的绿植和昏黄色的天空,形成一张和谐的图景。陈勉自己很少照镜子,也不太注重打扮自己,所以他也不曾知道,自己居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非常温暖的开心的表情。
沈鸣黎把这样一张照片放在床上,陈勉顿时感到一阵恶寒,打了个哆嗦浑身受不了地放了回去。这时候有脚步声从后边传来,陈勉不知为什么表情有点惊慌地转过头去看,煮完咖啡的沈鸣黎。
现磨出来的咖啡香气浓郁,沈鸣黎把它们放在桌子上,拿下围着的围裙,抬起眼睛,声音低沉地问陈勉:“怎么把东西扔掉,那只是你的照片而已,不用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沈鸣黎!”陈勉真是无话可说,没法启齿,他声音小声地难堪地说:“你什么时候拍的我的照片,我怎么不知道?我都没有同意你就这样……这样放在床上!”
沈鸣黎露出一点笑意,光洁的脸像在闪闪发光,他直接走过去,坐到床边,然后回答说:“很早了吧,在你还留在我身边的时候,你那时候好不乖,我不在,你都不愿意在檀园待,我很多时候都不能理解,陈勉,欲擒故纵怎么能像你这样用?”
“这张照片何止是放在床上,自从你离开的每一天,一百零五天十八个小时,我都是靠着他度过,更何况是晚上。但是我每次用完,都会很认真地擦干净,抱在怀里,仿佛你还靠在我怀里。”
沈鸣黎闭着眼睛,好似是在回味。但是陈勉闻言立马瞪大眼睛,嗓音严厉:“沈鸣黎!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你根本就没有失忆!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假装!”
陈勉简直是两片肺都要被气炸,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手指隔空指着沈鸣黎,指尖都在颤抖。反观沈鸣黎,被戳穿了以后十分淡然,像是根本无所谓,也像是拿陈勉已经没有了办法,所以面对语无伦次的诘问他只是平淡地说:“是。”
然后沈鸣黎抬起漆黑的眼睛,玫瑰花瓣一样的薄唇轻动,“我不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完全不会理我,一直讨厌我,恨我?”
陈勉觉得不可思议:“那你以为你失忆了,我就会把以前的一切既往不咎吗?!沈鸣黎,到底是什么东西给你的错觉能够叫你这么自信?电视剧看多了吗?!”
“可是你说过,你喜欢我,我接受不了你看不见我。”
“你记错了吧?”陈勉紧皱眉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沈鸣黎道:“那个晚上,你喝醉了,拉着我转邻居家的花园。我问你喜欢我吗,你说喜欢,这不是你亲口说的吗?陈勉,你不能这样言而无信,说喜欢我,却和不知名的普通beta订婚。”
那个场景的确是历历在目,被失落所包围的陈勉那个夜晚,那个问题,都存了不可多说的私心。只是他一直都觉得,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沈鸣黎又怎么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但没想到他的一点拙劣手段被沈鸣黎看得清清楚楚,所以陈勉一时语塞,噎了许久才重新很有攻击力地反击说:“我和别的人订婚还是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不要再纠缠了行不行?我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你过家家。”
沈鸣黎说:“陈勉,我真的是认真的。”
陈勉硬气地回道:“沈鸣黎,我对我的新伴侣,也是认真的。”
“可是我有看到你们,接吻。”沈鸣黎的眸子看不清表情,说出让他自己心脏抽痛的话,嗓音幽幽:“我看到路边的车里,他要吻你,你却拒绝他。所以陈勉,你当真要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结婚吗?”
这句话说到了陈勉的痛处,他的确是茫然逃避,在罗平终于离开之后松了一口气。根本就不敢想象他和罗平真的登记的婚后生活。陈勉很用力地咬了下下嘴唇,倔强地不和沈鸣黎对视。
沈鸣黎等了许久没有等到答案,于是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决定果断地再次增添一把烈火上去,逼迫陈勉认清自己的心,“况且了,陈勉,你有和他上过床吗?他的技术有我好吗?我才能勉强满足你,而他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你从他跟前能获得任何的一点享受吗?”
话音刚落,沈鸣黎白皙俊朗的脸上就被陈勉甩了一个耳光过去,他缓缓转过头来,用舌头顶了顶脸颊,眸光幽深地看向陈勉,动作很快地抓住了陈勉还想再扇一个巴掌上来的手,然后俯身恨恨攫住了陈勉温热干燥的嘴唇,趁着他完全不防备之时长驱直入,肆意地攻略城池。
绿檀木的香味淡淡地环绕,贴近,陈勉原本还在气头上,被突然发疯的沈鸣黎亲懵了一时间呆愣住,在舌头上传来不可忽视的刺痛的时候才猛然惊醒,他竭力要挣扎,反而被沈鸣黎握着两只手举过头顶,整个脊背死死地按在了墙上,丝毫动弹不得。
被思念和不可得折磨得快要发疯的沈鸣黎闭着眼吻得投入,不可明说的声音在空气中来回飘荡。在陈勉由于喘不过气憋得脸颊通红的时候,沈鸣黎松开被咬得通红的嘴唇,转移阵地到他细腻温热的脖颈,滚烫的鼻息凑到干瘪的beta腺体徘徊。
巨大的愤怒和屈辱让陈勉几乎要落泪,他没想到看似已经清心寡欲的沈鸣黎居然会这样,明明刚才还一脸谦谦君子相地叫来医生帮他看小猫,结果就只是煮了杯咖啡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他一直特别不要脸地说自己有改正,结果都这么久了到底是改正了什么东西啊!
陈勉最终没有忍住哭出了声,他一边紧绷着身体一边抽噎哽咽着说:“沈鸣黎你个骗子,你是禽兽,你不要脸,你去死行不行?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去死吗?”沈鸣黎闻言,突然停下了动作,眼睛直勾勾盯着哭得很可怜的陈勉,执着地问说:“陈勉,那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原谅我,就可以爱我?而且和罗平分手?”
陈勉只顾着哭,眼皮发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没听清沈鸣黎到底在说什么,只感觉到身体的桎梏被松开,他腿软地坐到了地上,感觉整个人都狼狈极了。然后沈鸣黎就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过来了,他把刀放到陈勉手里,抱着他的背颤抖地吻他的额头。
“对不起,陈勉,是我不对。我不该这样的,对不起,我给你机会,给你杀掉我的机会,给你报仇。”沈鸣黎单膝跪在他面前,他握着陈勉的手,陈勉的手里握着刀把,他稍微一个用力,尖锐锋利的刀剑就刺进了薄薄的衬衫。
很快的,陈勉看到有血留下来,他瞪大眼睛忍不住痛苦地尖叫,沈鸣黎这样的歇斯底里,他一定是疯了!
陈勉害怕地缩着手就要躲避,却被不管不顾的沈鸣黎死死摁住,坚决地一点点推进血肉。眼看着刀刃进得越来越深,那刚好是心脏的位置,再这样下去,沈鸣黎就会被自己亲手杀死!
陈勉惊恐地几乎失去声音,他吞咽了口唾沫,用生平最大的定力冷静下来,然后努力抬手一把打翻了沈鸣黎刚刚拿进来的咖啡,霎时滚烫的咖啡液泼在陈勉身上,沈鸣黎这才像如梦初醒似的,松开陈勉的手,不顾自己身上的血去脱陈勉被烫咖啡浸湿的衣服。
陈勉躲开他的手,再次给了沈鸣黎一个很重的耳光,五指的痕迹很清晰地印在沈鸣黎脸上,他呆了一会儿,自嘲似的笑了一声,道:“陈勉,你根本就舍不得我死,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爱我,你怎么可能舍得我死掉。”
不想杀他,就是爱他的理论太过不讲道理,但是陈勉经历这样极端的事情,泪流满面,他恨恨地说:“沈鸣黎,你真是疯了,能不能离我远一点,离我的生活远一点!因为你我要去坐牢吗!我要和我爸一样成为杀人凶手吗!”
“离你远一点?不可能。”沈鸣黎目光幽深,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疯狂底色,“如果不是怕你伤心,在你走的第二个晚上,我就会立马派人把你抓回来,脚上戴上链子,脖子袋项圈,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边,里里外外都沾染我的信息素,浑身都是我的烙印。”
“我会找人,像治愈你母亲的病一样的,给你的后颈植入omega腺体,打上标记,年纪轻轻的就怀上我的孩子,成为独属于我的omega——”
陈勉听得后背汗毛直立,只是和疯子不能多说,他强忍着恐惧,默不作声地找准时机把另一杯咖啡泼在沈鸣黎头上,在沈鸣黎摁着脑袋痛苦地低哼的时候,陈勉裤子都没提起来,就如获大赦一样赶紧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