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第30章
姜娩之所以想要和离,是有两层考虑。
谢翊与她的亲事并非二人所愿，她可没有一辈子嫁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的觉悟；其次是谢翊先前负伤，姜娩不可能看着谢家是个坑还往里跳,之所以没有在那个时候提和离，也是没法扔下一个伤者和孩子不管。
待谢翊伤好后两人再分开,她已是做到仁至义尽。
从谢翊的立场来说,哪怕他如今落魄,姜家也不是他看得上的姻亲。所以和离一事,姜娩没觉得会有多大阻碍。
可事情发展至今，谢翊竟向她提出以姻亲作为合作。
经过下午的事，姜娩意识到，宋氏就算是疼她这个女儿，想要回娘家也不是那么简单。更何况还是户籍限制，就像谢翊说的那样,姜家恐怕这辈子只是个匠户,她回去以后，未必能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见她在思考,谢翊知道姜娩开始犹豫了,连他也有些意外,那番话居然真的能让姜娩改变主意。
同她的上一次谈话他就隐约察觉到,姜氏和其他女子的不同。不管是那些世家大族还是平民女子,谁不是把婚姻当成头等大事,也只有姜氏，才会主动把和离挂在嘴边。
虽然他和姜氏迟早会走到这步，但不是现在,“我知道娘子心中犹豫，我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对娘子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且不说你回了娘家去后娘家人是否接纳你，在我家中，上无婆母公爹侍奉，也无兄弟妯娌相处，我谢策安现虽已落魄，但答应了你的事必定会做到，在我家中，你如往常便好。”
能从谢翊口中听到这番话，姜娩除了震惊就是难以置信。
现在的女子思想如何，来了这段时间她也摸清楚了，后世一些男人都理解不了的道理，被他拿来当做谈判的筹码。
一个人的认知不同，所思考的角度也不一样。
她不知道谢翊是如何想到这些能让她心动的条件，可不得不说，姜娩的确动摇了。
“我倒不是怀疑你会欺骗我，只是我心中所想之事，不是一年半载便能做到的。在这过程中，我们真碰到心仪的人，又该如何自处？”
谢翊笑了笑，“娘子大可放心，策安已无心在乎情爱，断不会因为一个女子破坏你我二人的合作。”
姜娩有些尴尬，“不……我说的是我……”
谢翊：“……”
原本还算愉快的对话被姜娩一句话给堵了一个心闷，谢翊望着姜娩，久久没有缓过神，眼前都是她那副为难的表情。
好像说了这句话怕伤到他似的。
谢翊咬了咬牙，双拳紧握，先前还静下来和她谈判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世间怎么还有这种女子。
她就不知道害羞的吗？！
瞧谢翊的面色从一开始的轻松到现在的双眉紧蹙，姜娩意识到刚才的确是有些直白了，“我也只是提出一些想法而已，不过就你刚才说的……我觉得也不是不可行。”
他收回自己的视线，语气冷了几分，“你放心便是，若你未来真找到了心上人，我不会过多纠缠。”谢翊还特地加重了“心上人”三字的读音，话说完，起身就去外面倒水洗漱了。
姜娩看了看他的背影，想起刚才谢翊的模样，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自从卫所要求军户们延长每日的劳作时间，驻地里给大伙多安排了一顿早饭。
天还不亮，谢翊就从家中出发去往山里了。他走后没多久，姜娩也把谢童从床上挖起来，姑嫂二人洗漱一番，也要准备出发。
姜娩这头到手的月粮没增加，但平白增加了一份工作量。所以每日卯时末，她和谢童就要出发去驻地做早饭。
入了夏，天气就越发好了。到驻地时天已大亮，幸好这次找来的伙头军都不是偷奸耍滑的，这段时间下来，大伙和姜娩合作得也还算愉快，没有谁会偷懒躲活。
到了厨房，听姜娩说今日做些锅盔，众人烧水的烧水，揉面的揉面。当地人爱好面食，揉面对于伙头军来讲已经属于基本功，闭着眼睛都能把面给揉好。
光吃锅盔有些单调，姜娩之前和仇百户商量，让他给厨房一些羊奶，今日羊奶也送来了。
虎马村养羊的多，比起其他食材，羊奶是最便宜不过。今个儿这一送，直接送了三桶。
方淑娘和姜娩把三桶奶提到厨房里，闻到奶的膻味，在鼻子前扇了扇手，“这膻味也忒重了，娩娘，这么多奶，咱们用得完吗？”
“咱人这么多，备着总没错，实在没人喝，这些羊奶用来做其他的也能吃。”
姜娩把三桶羊奶倒在锅里，准备给羊奶去膻味，把东西擡进厨房，里头揉面的伙头军可没闲着，你一言我一句地正聊得热火朝天。
其中一位看到她，手上还揉着面呢，就伸手朝她辉挥了挥，搞得空中都是飞起来的白面，“娘子，你娘家可是在李家村后头的那个九里塘？”
“是在那里。”
“李二说最近在李家村有鞑子的踪影，你娘家里离得近，可得当心些。”
姜娩把羊奶擡到已经烧起的灶上，闻言擡了擡眼，就听其他伙头军冲说话的那位骂道：“你少在这里吓人，姜娘子，你可别听这家伙和李二说的，咱们这儿离卫所近，鞑子哪里来这么大胆子过来？”
这下可是李二不爽了，“我是李家村的人，这事还能有假吗？”
“那你是亲眼看到鞑子来犯了吗？”
李二红着一张脸，揉面的动作越发大力，好像把别人误解自己的不悦都转移到了面上，“村里人都这样说，小心些怎么了，那些鞑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东西！”
“那又怎样？那些鞑子早被打怕了，咱们这边境都平静多少年，不就是没胆来吗。”
“真要是没胆，朝廷怎的让咱来挖山修路，不就是怕鞑子来犯，难道你比府衙里的那些大人还懂鞑子呢？”
一时间，几人吵得热火朝天，一批人生怕鞑子来犯，一批人说对方胆小鬼，谁也说服不了谁。
方淑娘恰好在这时进来，被厨房里的场景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怎么吵成这样？”
“他们在吵鞑子会不会来犯呢。”
“鞑子来了？不会吧？在哪呢？！”方淑娘忽然捂着嘴大叫一声。
她这头没控制住声音，把姜娩左耳震得发麻。姜娩眯着眼揉了揉耳朵，给她更正：“没呢没呢，这不是正在吵这个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