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2章世间的万般憾事与眼泪
从轮渡下来,码头的位置挺偏僻的,陈迹舟数了下剩下的钱,应该还够打个出租。
但江萌却天马行空起来,她指了下旁边停着的一辆蓝色皮卡车,“我想坐那个车后面,可以吗?”
“……”
陈迹舟难得用不愿纵容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江萌的笑容里掺了点撒娇的意思,揪一下他的袖子说:“我想看星星嘛,肯定像放电影一样漂亮,好不?”
这个眼神的意图就不是讨好了,这就是单纯的撒娇。
他斟酌了片刻,看了看还算干净的车厢,走到在抽烟的司机身边,“师傅去哪?”
司机看看他,说了个地名。
陈迹舟查了下这地方在哪,然后说:“顺路,搭一下您的车行吗?价格好商量。”
司机人挺和气的,没拒绝他,点着头说行啊。
江萌兴致不错地爬上去,笑盈盈道:“露天的巴士,再难享受第二次。”
陈迹舟还是不太放心,把校服脱了递给她:“你坐我衣服上吧,这地上有点脏。”
江萌没有接,其实不怎么脏,他就是太怕她吃苦受累,她说:“不用啦,免得阿姨又要骂你,怎么出来旅个游,回去就变成灰头土脸的小狗,而且我怕给你坐坏了。”
陈迹舟不以为意道:“坏就坏了,我让老陶再给我发一件。”
江萌懒得搭理,已经心情畅快地席地坐下了。
他说不动她,只好把衣服搭臂弯里,跟她并排坐下。
江萌面朝着外面,让清爽干净的风吹过自己的脸,“好神奇,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在家里做作业,而不是跟你在这里的乡下数星星。”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她的表情里全是悠然自得的松弛。
陈迹舟说:“哪天不能做作业,云州乡下的星星你能每天都看到吗?”
“你说得对。”江萌笑着回应。
被锁在家的黑夜只是黑夜,而叛逃的夜是自由的序章,是明日的朝露。脱轨的人生路上,那些惊心动魄的奇遇,那些闪闪发光的片段,才会一直在记忆里燃烧。
江萌并着曲起的膝盖,抱住小腿,坐姿淑女。
她对这里充满新鲜感,好奇地探头探脑,看看外面的水杉,又看看田野。
陈迹舟只是安静地观察着她,见她眉头的那几条褶终于在旅途中化为无形,他问:“还难受吗?”
江萌立刻摇着头,回视他:“不啊,出来玩超级快乐的。”
她心里想,要是能不回家就更好了:“主要因为手机没开啦,不然看到那些消息就会很烦。”
陈迹舟笑:“看来本少爷还是太有钱了,没让你成功体验上流浪汉的生活。”
江萌从包里摸出一盒牛奶,插进吸管,小口小口地吸着:“那就谢谢阔少啦。”
夜风把她的碎发吹到鼻梁上。
陈迹舟替她拨开那一片头发,沉默地做完这一个动作,他的注视漫长,像在be的故事里,以分别告终的大结局中,声线温柔,而又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以后好好爱自己。”
江萌认真点了头,应:“嗯,我会的。”
静了静。
“陈迹舟。”江萌抿掉唇上的奶汁,轻轻唤他,很真诚地对他说,“你也要开心。”
他不由地笑了,眉眼生动:“你见过我不开心的样子吗?”
江萌也放心地笑了,“没有见过,你超酷的!”
她不闪躲视线,直视他深邃的眼睛。
陈迹舟出生在一月,二十四节气的最后一个,大寒。
三九四九,冷潮南下,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间段。
时节冰冻严寒,而他流动温暖。
他的身上有不会泯灭的,属于盛夏的气质。与命数相悖的热烈隽永,自始至终围绕着她。
某一部分的她,会跟他一起留在这个夏天。
归途总是疲惫的。
陈迹舟给她分享了一首歌。
她听着他耳机里的歌声,唱的是:
“流水很清楚惜花这个责任
真的身份不过送运
这趟旅行若算开心
亦是无负这一生”
狭窄的公路,两侧是林立的水杉,再远一点,是云州郊区的村子和工厂。
遥遥望去,还有城市的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