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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

想念

“她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医生从口袋里取下圆珠笔:“如果您问的是太太以后是否能生育——”

“不是,我想知道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以及她是不是真的怀孕过。”

越弥在骗他,越弥肯定在骗他。

戚衍坐在医生的对面,他面无表情,却急切地需要一个可以让自己不那么痛苦的答案。

对面的医生将一旁的文件夹打开,取出其中的几张报告单推给他:“戚总,从医学上来说,如果终止妊娠后子宫没有残留或者感染,很难诊断出早期的流产史。但短期内可以通过血检hcg指数以及妇科检查发现近期是否有过妊娠,因为在终止妊娠和分娩后,女士的hcg指标不会马上恢复至正常水平。太太拒绝做妇科检查,但我们根据血检的结果推断,她应该的确有过妊娠过程。”

会议室内的中央空调送出源源不断的冷风。

戚衍沉默地闭上眼睛。

越弥这次没有骗他。她用一个像谎言的真相,给他最惨烈的报复。

他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将这股可怖的痛苦从心头压下去,但是每思考一秒,一道道尖刺就会从他的血管里游动到胸膛。良久,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擡头看向医生的脸,语气仍然保持沉稳:“我想知道我太太的身体什么时候才可以恢复?流产手术有没有给她的身体造成其他伤害或者后遗症。”

“她拒绝做盆腔超声检查,也拒绝做妇科检查。我们的团队通过您太太的精神状态以及定期血检的结果推断,她的身体应该恢复得还不错。最重要的是血小板的数量,正在向正常的水平恢复,”医生擡头道,“我理解您焦急的心情,但医学上关于不明原因的血小板减少症还有许多未解之谜,我们只能采取保守的方案治疗。”

“我们相信,情况会慢慢变好的。”

严鸣走后,越弥开始琢磨怎么从别墅里翻出去。

她早些时候练习过很多次的翻墙技术终于派上用场。夜幕降临,她吃过晚饭后就支开保姆走到了别墅的围墙前。徐青峰和陆荣在监控室里看到这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徐青峰急着要出去阻止,陆荣伸手止住他的动作:“没事。”

越弥在围墙前活动手臂,小腿,抓住围墙上突起的铁环,身手矫健地从墙面上爬了上去。在墙头坐两秒,她摩擦手套上的粉末,然后反身从另一面爬下去,整个过程迅速且敏捷,没有发出一丝t异样的声响。

越弥拍拍手,发现今天别墅外没有开灯。她在一片模糊的夜色中直奔停在路口的车,严鸣的私家车是一辆白色的丰田霸道。她打开车门坐上后座,没擡头:“严队长,你把车停在这里是生怕陆荣和徐青峰看不到吗?你好歹也是刑警,怎么——”

话音未落,她擡起头,看向坐在右侧的人。

一团清晰的,黑色的影子。

戚衍正看着她,眸色深而平静。他像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交叠的双腿上放着一个正在播放监控视频的手机。他像中午十二点在亮堂堂的客厅里凭空出现的鬼,无论神情还是眼眸都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越弥脸上难得出现被惊吓到的神情,她很快回神:“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出差了吗?”

还有什么事比准备趁夜逃走时一打开车门发现戚衍坐在里面更惊悚的事情?

戚衍将手机放好,他的声音略有起伏,听起来甚至像关心。

“弥弥,你要去哪儿?”

戚衍钓鱼的把戏还真无聊,搞了一辆和严鸣一模一样的车,怪不得今天别墅外面没有开灯。

越弥现在没有丝毫翻墙被逮到的恐惧,相反,她有恃无恐:“当然是趁你不在赶紧跑,戚衍,每天都得看到你,我都看烦了,看够了。”

她双手环起,忽然翘起腿:“戚衍,你舍不得我可以直说。”

戚衍无声地笑了一下,他示意前方的司机将车开回别墅:“越弥,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始终都自以为是就好了。”

越弥笑得更开心:“你不是一直自以为我爱你吗?这难道还不够自以为是?”

车内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戚衍死死地抓住她要伸过来抚摸他脸颊的手。

他注视着她温柔恬静的脸颊,像是恨不得将她盯死在自己的视线里。越弥却在他愤怒与冷漠的目光中怡然自得,她看着那只快滑到她颈上的手,不禁笑出声:“你又舍不得,干嘛每次都装腔作势的吓唬我?”

她躺下来,擡手轻轻地摸向他的胸膛。

那道疤好像很深,很长。隔着西装衬衫也能感受到那道异样不平的突起。

这个动作的挑衅性远高于她的言语,不断地刺激他的神经。戚衍猛地抓紧她的手,眼睛里像能滴出血。然而越弥却不将他的怒意放在眼里,她歪着头,在那只手即将掐到自己颈上时垂眼:“戚衍,你舍不得。而且你忘了吗,我怀过你的孩子。”

她一只手抚摸他胸膛的疤痕,另一只手温柔地摸着他的脸颊。

“如果不是戚成玉,我们之间将没有任何仇恨,她会活下来。或许很像你,是个漂亮的孩子。”

戚衍的手指猛然抖了抖,在自己失控前闭上眼睛,他放弃和越弥继续对话,在徐青峰打开车门后将她抱下车。他步子很快,像是怕将她抱上去的这几分钟也会从她口中听到血淋淋的事实。

越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反应,她笑了笑,眼角却又垂下来。

戚衍将她放到床上,她却不放手,回头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亲密的拥抱,他们依旧保持着肉体关系,过程却充满怨恨。他短暂地被这个拥抱迷惑一秒,旋即转神,冷冷地看着她的神情。

越弥会耍的花招他一清二楚。

接下来,她会抱怨自己冷,会擡头亲吻他。

越弥擡起头,似乎想要吻他,却又在他冰冷的目光中停下动作。

“戚衍,这么久以来你想过我吗?”

戚衍似乎觉得可笑,他看向她一片澄澈的眼睛:“如果不想你,我怎么会去找你?”

他想她想得要疯了——想把她抓回来,时时刻刻折磨。

肺部的裂伤和心包填塞的恢复期极其漫长,即使完全康复后他也时常在半夜因胸口的闷痛惊醒。他在病床上,千百次,辗转反侧,每吸一口气都痛不欲生。然而这些痛苦都比不上他昏迷前最后一点记忆所带来的痛楚——越弥将鲜血淋漓的刀从他胸口拔出来,把柔软的红色丝带系到他手腕上。

用冰冷又绝情的声音告诉他,她从未爱过他。

“那你不该想我,不该把我绑回来。”

“我告诉过你,我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我现在所得到的每一个结果,都是我想得到的结果,”她轻轻贴近他的耳畔,“现在你在我这里,那谁在因为高血压和心脏病住院,身边一刻也不能离人的戚成玉身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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