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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不虚

因果不虚

“戚衍,你究竟是恨我骗你,还是恨我不爱你?”

他回以冷笑:“越弥,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私人飞机准时降落在当地机场,几辆车从笔直的公路上开出去。

越弥有些犯困,她像以前一样将头歪下去,想要靠到他肩上。

戚衍的身体向车窗一侧略微移动,漠然的视线始终盯着窗外。越弥轻轻一笑,还是向他的肩靠过去:“戚衍,你能不能不要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玩绝交的把戏。我们天天上床,现在我靠你一下你又不愿意了,你在演给我看吗?”

她声音淡淡的:“你也不嫌累。”

戚衍神情冷漠,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更没有回应她的声音。越弥的态度的确能随时挑起他的怒火,她从没有付出过真情,所以可以坦然地问他是否是因为她的欺骗而感到愤怒。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听到越弥提起仇迈时,那股嫉妒和怒意会像火焰疯狂地从胸口向上燃烧。

越弥不爱他。

他现在能准确地识破她的诡计是一回事,她使不使用诡计又是另一回事。她却连用花言巧语哄一哄他都不愿意——她甚至不会给当初那一刀做任何解释,把欺骗他的事实毫无顾忌地摆在他眼前。

而他却以为,她至少会有一丝真心。

他不由得低头,看向她垂到他手边的长发:“弥弥,骗我的代价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越弥闭着眼睛笑,声音有些无奈:“戚衍,你也可以直接捅我一刀报复回来。我们何必像现在一样互相折磨?”

“无论你要做什么,不要那么做,好吗?”

越弥老家所在的村子大部分村民都到外地做生意,现在村子里只剩一两户老人。北方的农村格局都有一定的相似性,夕阳西下,余晖将天边的云彩染红。越弥被带到老家门前熟悉的小土坡上。小坡下,六棵矮小的辽宁山楂树已经结果。

现在正是果期,小巧通红山楂结满枝头,垂在碧绿的叶片之下。

越弥望着它们。

戚衍仔细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

她深情地望,踩着脚下坚实的泥土摇头,像在叹息:“戚衍,你别这么做。”

报复的快意在这一刻缓慢生出。但只存在了一秒。

他看着她饱含深情的眼神,不禁想起她以前无数个柔情蜜意的瞬间,恨意和痛苦像一条鞭子将他抽得鲜血淋漓。真心和伪装的假意原来很好区分——越弥的眼睛里也会有真情,在看着她的“初恋情人”为她种植的树木时,她的眼睛盛满深切的思念与哀伤。

戚衍看着她,挥手。小坡下的保镖擡起手中的铁锨,冰冷的铁锨从山楂树的根部挖下去,枝叶乱飘,尘土飞扬。凌乱的叶片和被踩烂的红色果实在泥土上留下一道道红痕,戚衍握着她的手向前,在六棵山楂树的树根被尽数挖断时露出笑容。

“弥弥,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他低声道。

越弥看着一米外山楂树的残肢与尸体,眼睛缓缓眨动。

戚衍让保镖将山楂树曾扎根的泥土都残忍地翻了出来,灰土里混着山楂树的果实,随着皮鞋踩上去的动作,红色的汁液流淌在枝叶和灰尘混杂的泥土里。戚衍踩过山楂树的枝叶,果实,连同曾养育过它们的泥土,他慢慢地碾磨,似乎这个动作能填平他胸口那道愈发疼痛的伤口。

可那个窟窿竟还在汩汩流血。

越弥向前两步,她似乎想说什么,眼睛里像有一条平静的河缓缓流淌。

“戚衍。”

“我阻止过你了。”

“你知道这些土里有什么吗?”

她的裙摆沾上湿润的泥土,看向他的脚下。

戚衍一怔,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好像正踩着的东西,它被泥土和山楂树残破的枝叶盖住,微微凸起,似乎是一个小布袋。如果没有仔细观察,任何人都不会发现山楂树下还埋着这样的东西。越弥站在原地,她静静地看了几秒才上前,擡头看着他的眼眸。

她的声音很轻,却刚好让他听得清清楚楚:“你的孩子。”

戚衍即将出口的声音忽然停在了喉咙里。他像一个没有听懂指令的机器人看着她的眼睛,试图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而他脚下像忽然生出无数的尖刺,这四个字落到耳边时,它们从他脚底顺着血管流入他的心脏。

他僵硬地挪开脚,看清了那是一个被铁锨铲断一半的,用五彩线捆绑的黑色布袋。

泥土挡住了半截布袋上一串刺绣的满文。

什么意思?

越弥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他的瞳孔开始剧烈震颤,从脚底钻进来的尖刺在胸口疯狂游走。

“她有五个月大,我已经能看清楚手脚的轮廓。她从我身体里离开前的一个小时,还在吮自己的手指,”越弥的声音很慢,拉起他的手掌放到自己的小腹,“戚衍,你踩着的是她的骨灰。她太小了,火化后连骨灰都只有一点点,我就把她埋在这里,被我的祖辈守护着。现在她没有家了,连骨灰都找不到了。”

她在说什么?

戚衍像被当胸捅了一刀,痛得手掌发抖。他的身形微微摇晃,微红的眼睛看向脚下被铲断的布袋。越弥在骗他,越弥一定在骗他,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他剧烈地咳一声,胸口愈合的疤痕开始剧烈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的尖锐痛楚让他难以再直视脚下的一切,大口地喘息着。

越弥在骗他,越弥一定在骗他。

她在骗他!她在骗他!

夕阳余晖下,陆荣和徐青峰完全呆在原地。

越弥没再看他,她蹲下来,从一片狼藉中捡起那个只剩半截的布袋。她用掌心擦掉布袋表面的泥,然后用手掌将掺着山楂汁液的土慢慢地塞到袋子里。她哼着一首满语的摇篮曲,将断成半截的布袋重新系起。

“戚衍,她不会怪我狠心,只会怪你。”

她将布袋放到他颤抖的手心中,那张很小的四维彩超照片从布袋的一角露出来。

“,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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