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妈咪
02妈咪
戚衍的手微微一震。
他将白榆放下来，弯腰向前看她。彩灯辉煌，照得小姑娘脸上更加明净可爱。
白榆看了一圈，见四五个保镖围着，眼眶里顿时又挤出几颗豆大的泪珠：“叔叔，我都把表还给你了。你不要报警，也不要找我妈咪好不好？我妈咪一天要打五份工，我爹地出海淹死了，我卖佛牌就是想多赚一点钱。”
戚衍看向她手腕上的护身法器，又擡眼看向小姑娘的脸。
小姑娘哭得怪伤心，葡萄一般大的眼睛滴下一串泪来。
戚衍擡手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她的眼眶和脸颊，低声道：“爹地死了？”
陆荣一看就知道这孩子说谎是不带打草稿的，他捏了捏眉心，转头去看小男孩。
“嗯，所以叔叔，你看我可怜就别报警，别找我妈咪了吧。”
戚衍一面擦拭她脸上的泪水，一面深深地端详她的脸。小姑娘长得实在是好看，又结实，像健康的小鹿一样活泼。他收起手帕。语气仍然温和：“可是你是个孩子，你做错了事，需要父母出面解决。”
白榆眼睛眨巴着：“我不是把东西还给你了吗？叔叔。”
“我以前真的没偷过东西，我就是想给phuak出口气——”白榆悄悄看他。
“你没有偷，但是他偷了。”戚衍瞥向一旁的小男孩。
白榆的唇紧紧抿起：“他偷了和我没关系。”
她在心里给phuak道歉，她不是要抛弃他，而是眼前的老叔叔太难缠啊！
戚衍攥着手帕，温柔地擦掉她下巴的泪珠：“可他是你的小弟。你没有用规则约束他，所以他出了问题以后你作为领导者要负一半责任。如果你不为他负责，以后你的小弟怎么做到心悦诚服地跟着你呢？”
白榆的眉头皱得更紧，沮丧地塌下肩膀：“好吧，你叫警察来把我抓走吧。”
“这件事不着急。”
戚衍看向桌上她们吃了一半的东西。陆荣刚才根据戚衍的吩咐又点了一大盘海鲜面和炸鱿鱼圈，现在都已经上齐。小男孩开始狼吞虎咽地吃饭，白榆肚子也饿了。她坐回凳子上，一双大眼睛看向他：“叔叔，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榆在换牙，牙齿还没换全，一张口像小鲨鱼似的。
戚衍给她倒了一杯水：“先吃饭。”
白榆还没放弃开溜的想法，但肚子确实饿得出奇。又想反正就算被这个叔叔找到妈咪，妈咪最多也就是罚她一天不准出去玩。她想到这里又开心了一点，用筷子搅着面送到嘴里，大口地吃起饭来。
戚衍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她半刻。
他铺开一层薄云似的眼睛看着小姑娘的脸。眉毛，眼睛，鼻子，下巴——
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还是很难——很难忍住不和她搭话。
“你叫什么名字？”
白榆吃着海虾，擡头看他：“妈咪叫我星星，我还有大名，汉字难写。”
星星。星星。
戚衍微笑着看她：“星星，你妈咪在做什么工作？”
白榆一听到他打听妈咪，立刻警觉地擡起头：“叔叔，你是不是就是想找我妈咪啊？所以才不放我们走。”
戚衍觉得这话也确实没说错，但是摇头：“我只是好奇，你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会在街上卖东西。”
白榆上下打量他一眼，没说话。因为妈妈的堂口经常有非富即贵的人造访，所以她看一圈就知道对面的人大体属于哪个阶层。想到那只表和眼前人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西装——最重要的是气质，白榆觉得戚衍的气质和她不相上下，都有一股王霸之气。
她眯眼：“我不会带你去找妈咪的，你可能是坏的。”
戚衍把果汁的吸管插进她的被子里，挑眉：“是我带你去找你的妈咪。”
白榆口中一堵，仿佛见到一天后被关在家里的自己，吃着面潸然泪下。
她眼珠转一圈，然后擡起头看戚衍：“叔叔，你真的别找我妈咪好不好。这样我明天就没法出来玩了——”
戚衍用手帕擦着她颊边的汗，轻声笑道：“妈咪对你很严格吗？”
“没有，妈咪爱我，但是我闯祸了。”
白榆托着自己的脸：“我还是个小孩子啊！”
陆荣被她逗乐了，他正要笑，目光忽然瞥到白榆手腕上的手镯。
一种熟悉的记忆顿时冲进他的脑海中，他微微一怔，手里没点燃的烟折了一半。他身后的保镖正好低头：“陆哥，我们什么时候把这俩小鬼送到警察那里？”
陆荣的手搭在椅背上，五味杂陈地看向白榆圆润的脑壳。
他看他一眼，低声道：“送警察局？送大别墅还差不多。”
白榆不情不愿地吃完饭，和puhak一边在前面走一边想怎么开溜。但陆荣的眼睛像老鹰似的盯着她们，白榆几次尝试逃跑失败，最终绝望地看着车子停在自家堂口门前。
这是一间门口很窄的店铺，在唐人街并不显眼。
戚衍站在门口，凝视着门帘后暗黄色的灯光。白榆先走进去打开房间里的灯，t戚衍微微低头进入店铺。一进门有两层柜台，放着各种各样的金银首饰和萨满风格的饰品。白榆走到里面用满语喊了一声妈妈，没听到声音以后瞬间眉飞色舞：“叔叔，我妈咪不在，可能出去办事了。”
戚衍在柜台前的椅子上坐下来，擡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不着急，我可以等她。”
反正已经等了那么多年。
无望地，等了那么多年。
他静静地看着屋内的陈设，像在想象她亲手布置这里时的情景。他又看向趴在柜台前的白榆，她用手臂垫着自己的脑袋，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似乎在猜测他有什么阴谋。脚步声逐渐接近店铺门口，门口的人似乎是觉得停在大门前的豪车太过扎眼，在门外抱怨似的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