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魂飞魄散
来的时候，无命脑袋被盖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侧的旧事物。
这会子，他视野开阔，发现冰雪虽大，覆盖住了褚桓钰神识里的大部分东西，可从外形上还是能看出岸边的蹴鞠场，挂在角落的那把长弓，被刻意翻转过去的画像以及半人高的信封。
说不在乎的人，把这些小东西还保留在里面，他想笑，又怕太明显，抿着唇，鼻端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在桓钰脖颈处，让他愈发不乐意背他，“下去！”
“行吧，下就下。”无命早都被他嫌弃惯了，这次没有再硬凑上去，而是后退几步，转了个弯抓了一厚沓信件观摩。
桓钰久久听不到他的脚步声，才回头就看到他拿着几张信纸看得津津有味，他冷声道：“给我放下！”
“看一下怎么了？不就是写给我上上上上上个没完的上辈子的吗？”无命边跑边清了清嗓子，“灵均亲启，我替他瞧瞧也不算坏规矩吧？”
“近日秋雨湿寒，切记保暖。——哈哈哈，褚桓钰，你这是什么老年人打招呼的方式？”
“久久未见，也不知你是否会觉得生疏。——没有没有，我是害怕，太记仇啦！”
“我常常会去看那几只鹦鹉，你呢？是否还养着小乖？——哪能啊，不都被你养着吗？”
“灵均，午夜梦回，在想，你是否也梦到过我。——梦过一次，至于他有没有梦到，我就不清楚了！”
“今日下学，经过李记糕点铺，买了好几盒你爱的红豆酥，吃着甜，可你不在，心中又泛起了酸。——得得得，红豆酥我没吃过，但炸鸡店里有红豆派！”
“都说红豆相思泪，你到底何时才能归？——哈哈哈，你还押上了，你不该当死神，你该去搞说唱……唔唔唔！”
“查灵均！”桓钰好不容易才追上他，上前捂住他的嘴，不再让他胡说八道，奈何对方脚下打滑，连带着他也跟着倒下。
无命后脑勺砸在冰面上，他疼得嘶叫一声，“褚桓钰，你想杀人灭口啊？就逗你玩一下，天天板着个脸，又不欠你钱。”
“很好玩吗？”桓钰捏住他的下巴，字字珠玑道：“看到曾经被你玩弄过的人是我很得意，是不是？背地里还要去和你的好兄弟们分享，将他人的真心践踏在地，你觉得这样很有趣！”
“我可没有，又不是我！”无命整张脸都快被他捏变形了，他向后缩了缩，“那是查灵均做的，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有渣过你，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你和他，一样烂！”桓钰夺走他手中的信件，不再看他一眼。
无命没有还嘴，他摔得屁股疼，一瘸一拐，走得极慢，这次桓钰怕他生事，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两人目光方一对上，无命冲他挑眉，“看什么看？喜欢我啊？我可不喜欢你！”
桓钰迅速偏过头，“无赖！就不该放你进来。”
“那我还就不走了，让你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无命躺在地上，“看谁怕谁，不是不想碰我吗？那我就住下了，正好我还嫌小乖那里太挤了呢，以后我就在你这里头打广播体操，一二一，一二一，第八套广播体操～”
“没脸没皮！”
“别扭精！”
“查灵均！”
“我可不是！”无命笑道：“如果我是，那我是该叫你什么？我那死鬼前任？还是梦中结过婚的老公？啊呸，都几千年前的事了，whocare？”
桓钰冷着脸折返至他身边，无命张开双手，“还不是要来抱我？其实你不用不好意思，你和查灵均的那些事与我又没关系，更不用避嫌怕我误会。”他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出去后，你把我的铁饭碗还回来，我是可以考虑不把你的糗事告诉给第三个人的。”
“想都别想。”桓钰将他像拎垃圾一样拎起来，用力抛向了远处的结界，“滚出去，我不想我的神识被你污染。”
“我靠～你来真的啊！”
无命只觉天旋地转，待穿过那层柔软的水墙，他头晕目眩地回到小乖的身体里，还想喷他几句，可精神却无端有些萎靡。
他脚步虚浮，软得像块泥，顾不上此时此刻幻境里面正在上演着什么了，拖着沉重的身体从他头上坠落至他肩膀，想眯一会，可换了好些个姿势还是不大舒服。
闷哼两声，他有气无力地问：“褚桓钰，你有毒吧？我被你弄得好像不太对劲。”
“别没事找事。”桓钰急于解开真相，他眼也不眨地看着下方。
无命很难受，他在他肩上痛苦地蹬手蹬脚，“好像是被冻感冒了，头疼，还一阵热一阵冷。”
桓钰这次没有反驳，经过数百次的凡间洗礼，他的魂魄本就孱弱，突然闯入冰封数千年的禁地，确实会受到些影响。
无命抱着后脑勺揉了揉，“不过，你这本事也不是没有用武之地，求我，我回头给你内推。”
“你在说什么？”桓钰怀疑他脑子已经被冻坏了，前言不搭后语。
“零下三十度的人型冰山还0碳排放，就坐那里守护我们公司的服务器，每年可以挣不少钱呢，我七你三。”无命做起春秋大梦，八字没一撇的事，他乐得美滋滋。
桓钰没料到这时候了他还能讲冷笑话，可见不算严重，干脆闭上嘴不再搭理他。
他看到幻境中迸发出了一团火光，那是数千年前，他战后负伤，躺在山洞里命悬一线的场景。
也是那夜，灵均终于等到了每三月一次的托梦假期。
他雀跃而来，看到他奄奄一息，元神连梦境都无法再支撑下去，急得罔顾律法，打伤狱卒，未经允许私自踏入凡间，赶到了他身边。
“褚桓钰，不是说好要活到88岁的么？”他把人扛起来，寻到一块干净的石面，二话不说，将大把大把的灵力渡了过去。
昏死过去的人没有发现，本该寒冷潮湿的山洞，那晚他却睡得格外香甜，梦里他又见到了灵均，他一直在催他快点醒，眼皮抬起，只能看到重重虚影，阖上后，发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原来是十殿齐齐出动，将他捉拿至镜城，开启了三堂会审。
爱使人癫狂，忘了公平公正，生出私心。
无视天道，伤同胞，是入魔之兆。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刑期追加至三十三年。
不说二十年，就是三个月，每次分别，他都不忍看到褚桓钰失落的神情，三十三年，灵均跪都不想再跪，他直接站起身，“我反对，难道只是因为我见不得褚桓钰受伤，便是入魔吗？那你们是什么？断情绝爱才是正道？我不懂，但我清楚，我只是想保护他，我没错！”
“冥顽不灵！”
“随便你们说什么，大不了我放弃镜城的身份算了，你们还我自由，我现在就去找他！”灵均为表诚意，将腰间的佩刀解开抛到地上，“如此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