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前奏（剧情为主）从此世间再无沈明语……

第108章前奏（剧情为主）从此世间再无沈明语……

萧成钧赶回京城后,先去兰亭院安抚了兰娘，请方玉寒照料她。

连日来奔波，又是一夜未眠,他也累乏了，在屋内稍稍休憩了片刻。

谁知人刚醒,便收到章府的消息,道章老突发重病昏迷不醒,极其危急。

章序宁亲自来魏国公府请萧成钧,道老人家半途醒来时说想见萧成钧,章序宁不敢耽搁，哽咽请他过去。

章仕儒待他虽暗藏私心，但到底是他恩师，是他低谷时唯一伸出援手之人，赏识他的才华举荐他,后来在他仕途上也曾有相助，萧成钧顾念这份恩情,急忙吩咐人去请了太医,随之赶到章府。

经太医诊治后,章仕儒病情稳定下来，只是人一直未醒,也不知他究竟要交代萧成钧何事。

因着章序宁苦苦劝求,道章老的确是有要紧事交代，倘若人醒来却不见他,唯恐耽误了要事，故而萧成钧在章府多等了半日。

他心中挂念着远在行宫的沈明语，但细想晋王已经暗中率人前往行宫，又有樊启与太子照应沈明语,只要她听话不出门，料想等两个时辰应当无碍的。

只是眼看天色已晚，章老仍没有醒来的迹象，萧成钧思忖后正要离开，却又听得章序宁不慎跌倒，摔断了腿。

章序宁虽只是庶出，但颇得章老疼爱，刚及笄便学着执掌中匮，平日章家上下全仰仗她管事，眼下章老昏迷，她又摔伤无法下榻，整个章府登时陷入一团乱麻。

在她央求下，萧成钧不得不多停留了一个时辰，帮她安排一应事务。

待章序宁换完药，他便可以同她辞别了。

入夜后，夏风总算凉爽几分，拂面而过时带来几分凉意，缓和了人心中焦躁。

等待之时，萧成钧信步来到西厢书房内。

书房内陈设素雅整洁，靠壁书架上古籍琳琅满目，博古架上摆着几盆兰草，散着清幽香气。

这地方想来是章序宁惯常待的，白玉桌上搁着笔墨纸砚，中央一卷摊开的《管子》，上面有几笔批注，字迹清秀隽雅。

萧成钧站在桌前，垂眸看了两眼，忽地牵唇笑了下。

他想起来，当初沈明语第一次主动与他交谈，便是问询他如何解读《管子》。

一身杏黄的小人儿就那样乖巧贴在他身侧，她身上的暖意渡过来，怎么说也不肯远离半步，执拗地贴着他。

自此，再也没法放手。

萧成钧在桌前坐下来，慢慢翻看了两页。

他连番劳累，眼底已有些许疲倦，但身量依旧挺直如松柏，不见半分懈怠，静坐在桌前凝神看书时，眼睫半垂，侧颜更显清冷。

月色渐升，霜华透窗而入，落在他面颊上，那双漆黑浓郁的眼眸亦染上了浅薄银晖。

章序宁拄着拐杖，悄悄站在窗外，目光复杂地望向那道积石列玉的身影。

曾几何时，她是真心想嫁给他。

他们年幼便相识，一同进学数年，虽不曾说上几句话，但她一直默默留意着他，从来不在意那些传闻。她模仿过他的行书风格，翻阅过他提到的古籍卷册，情不知所起，待察觉已是难以自拔。

哪怕后来得知他有心上人，她也不曾彻底斩断情丝，觉得他不过是为了婉拒赐婚的托辞。

想这世间女子能与他般配的，绝非李瑶月或是江容钰那等娇花弱柳，而该是知书达理的温婉女子。

无论如何，相较待其他女子的疏离冷漠，他还愿意与她谈论几句文章见解。

于是，他一直没成婚，她也就这么等着。

等他从那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煞星，成了满朝文武恭维的大理寺卿，她依然这么等着。

可是直到今日，她明白再也等不到了。

章序宁鼻尖发酸，眼眶一热，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一瘸一拐拖着断腿，“笃笃”地朝书房内走去。

她是真的摔断了腿，不过仓促行进了七八步，已是疼得面色发白，鬓角冷汗直流。

萧成钧听见动静，擡眸朝她望来。

不等他开口，便见章序宁撑着口气，嗓音急促道：“成钧哥哥，我阿爷其实没有叫你过来，是我自作主张！”

萧成钧眸光微顿，停在书册上的指尖僵了一瞬。

“成钧哥哥，是我对不住你！我实在没有办法！”

章序宁声音发抖，身形因疼痛而晃了两下，握着拐杖的手指用力得指节发白，“昨日我三弟被人挟持带走，对方来信让我今日务必拖住你，我只好欺瞒你……刚才阿爷喝的药里，我下了蒙汗药，所以他才会一直昏睡……”

两行清泪从那张柔和清丽的脸庞上淌下。

“后来你执意要走，我实在留不住你，所以、所以我故意摔断了腿……”

萧成钧薄唇轻抿，修长手指从书册上离开，将卷册缓缓合拢。

他站起身来，看向倚靠着门框的章序宁，目光平静无澜。

“摔断了腿，不疼么？”

他嗓音淡淡的，听不出关怀的意思，只有无奈的叹息。

“成钧哥哥，你挂念阿爷，尊师重情心怀恩义，才甘愿随我过来，我却利用你……我自知大错已铸，不敢奢求你原谅，只求你能救救三弟，三弟他、他是无辜的啊！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早该坦白于你！”

章序宁全身几乎都倚在门板上，嗓音哭得沙哑。

“我不知你今日原本有何要事，但知你不能再耽搁了，否则不知将酿成何等后果！”

她双眼哭得通红，最后不敢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