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平安夜

深秋的气息悄然而至，仿佛一夜之间，树叶飘飘然落了个干净。朱承禹套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正盯着师傅上门施工。林杨找了个地方，停好共享单车。闪身跟到了朱承禹身边道

“你这一大早的又抽什么疯，早也没看你非要换个热水器。”

“麻烦。”

之前用的太阳能热水器还是十几年前朱承禹上学那会儿家里装的，早就过了使用年限。但凡只要还能用，朱承禹是不会下那个狠心，换什么热水器。以往的冬天里，老朱家解决洗澡问题，都是烧了开水，用毛巾沾湿了擦一擦，赶上周末，就去公共浴室。

朱承禹退伍之后就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冬天洗个冷水澡，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所以这么多年也没有过要换个燃气热水器的想法。

热水器装在楼下的厨房，再通过管子和泵连到楼上，是以这次安装给安装师傅搞了不少麻烦事。

林杨好奇的看着安装过程，感觉有些意思。

“之前也没听你说麻烦，对了，卢卡丝儿呢？”

“在学校，我跟他说上午有事儿，他一会儿自己回来。”

“啧啧。”林杨像是悟到了什么继续说“你该不会说为了他装的吧？”

被说中了心思的朱承禹倒也不恼，只是淡淡的开口：

“是”

“哥们终于想开了这是。”

朱承禹看着师傅，犹疑的思索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对林杨道：

“谢谢啊。”

林杨摆摆手，不假思索：

“谢什么，我又不会装热水器。你要谢，谢师傅去。”

朱承禹跟安装师傅道了声谢，领着林杨到胡同里的小卖部去给师傅买两瓶水。

胡同里的小卖部临着一堵斑驳的石墙，显出几分岁月的痕迹，墙边停着的一辆三轮车，已经掉了漆。上面还有些纸壳子。

朱承禹拿出一瓶冰可乐拧开盖子递给林杨。

“我是说那个视频的事。”

当然还有这么多年来，“老大”一直有意无意的坦诚相互。

林杨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不舒服的事情，截止了这个话题。

“回去吧。估摸着也快弄完了。”

两人走回家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和坐在门口儿的师傅唠起了家常。

“那你们这合着就给一家儿公司干啊。那可这要是没人新装或是维修的，不就没活儿干了。”

安装师傅看起来和卢卡斯已经聊了有一会儿了。安装师傅见他回来，起身站了起来，拍了拍蓝色工服裤子上的土，从包里拿了一张纸递给朱承禹说道：

“朱先生，都装好了，麻烦您签个字。”

朱承禹微笑着签完字，又递过去刚买的饮料。师傅说着他们不能收，倒真不是客套。

至于热水器，刚刚卢卡斯已经帮他验收过了。比之前那个老式太阳能热水器好用多了。卢卡斯愉悦的给朱承禹和林杨演示着这个新的热水器。

卢卡斯哪能不知道，这么多年没换过的东西突然换了。一定是他的哥哥心疼他，怕他挨不过去漫长的冬季。

他的哥哥最是心软了，很多话他不说，但就是默默的做了。想到这，卢卡斯心里又对华国人那套含蓄矜持的理论肯定上了几分。

中午和林杨一起吃过饭后，林杨就又登着个共享单车回家去了。

卢卡斯和林杨一个杂交东北话，一个硬掰成普通话的京腔，絮絮叨叨的从小餐馆聊到了家门口。倒显得朱承禹，反倒像是个多余的。

“哥哥，你要是还没有安排平安夜的行程，我来定好不好。”

卢卡斯用手接着乌泱泱冒出来的热水，突然开口。

朱承禹想了想，点头答应。

“那跨年的时候，你陪我去看个电影吧。”

“好。你想看什么我都陪你。”

时间过的飞快，平安夜悄然而至。朱承禹周五的下午就早早的开车来到了京大门口等着。看着副驾驶上走上来的人，有些后悔，可别是大冬天的去露营什么的。

卢卡斯早早的让朱承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说是要在外面住两天。

“想什么呢？”

卢卡斯看朱承禹正坐在驾驶座上发呆，熟练地切换着导航，说了一句：

“好了，我们走吧。”

朱承禹也没注意那导航的目的地究竟是哪。就沿着导航所指的方向开。上了高速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京市的北郊，沿着山脉。两旁的景物越开就越是荒凉。开了不到一个小时，车子就进了山。

这不会真的是要在山里露营吧。朱承禹的心不由得沉了几分。导航指示还剩下十五分钟路程的时候，狭长的山道中突然出现了一汪宁静的湖水。湖边围绕的点点灯光随着半沉的暮色倒映的格外好看。

朱承禹嘴巴微张，显得有些惊讶。

这一片只有别墅区和高档度假酒店。位置在京市近郊，却又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地价早几年前就被炒的老高。再加上会议中心、高尔夫球场和远处山坡上滑雪场的开发。早已不是朱承禹能够承受的价格。

那几个五星级酒店，随便住一晚都是几千块钱。抵得上一个普通人一个月的收入了。

朱承禹不敢多想很快就来到了这里最著名的一家六星级温泉酒店门口。朱承禹跨步下车，一个身着西装的服务生便走了过来，帮着朱承禹和卢卡斯卸下后备箱里的行李。又熟练的接过朱承禹手里的车钥匙替他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