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

浮生若梦

“……”

夜半三更，陆知漾守在谢临之的床前，她趴着静静地看着谢临之，心里百感交集，留给她的时间不久，她也没有仙家术法，想要解毒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这一点陆知漾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她还是想试一试，万一就有希望了呢。

夜已深，天气也渐凉，旁人都进入了睡梦中，只有陆知漾还睁着通红的双眼睡不着。

“这天道还真是不公。”陆知漾开口对着谢临之说道，尽管他听不到。

“师傅，你知道吗？”

“我曾问过许姨娘很多遍，我是个坏孩子吗，许姨娘都说不是，她说我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好孩子。”

“她说我的娘亲…曾是一个心胸开阔，善良美丽大方集于一身的人，就是因为这样我的父亲才会那么喜欢她。”

说着说着陆知漾低下了头，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

“但是是我害了她。”

她擡头的瞬间眼眶终究承载不住她的泪水就这般坠落下来，嘴角勉勉强强地向上扬了扬，清冷而又破碎。

“要不是我她就不会死，许姨娘更不会被我困在陆府那么多年，他们说我是个天生的扫把星，有很多人想要我死。”

她把谢临之冰冷的手擡到了自己的脸颊处，像是他在抚摸着她的脸颊那般。

“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

“如果我不出生的话，是不是就不会经历这一切了？”

“……”

“但后来我终于有了一个答案。”

她把脸上的泪水用手擦去，把谢临之的手放了一侧，用自己的手抚摸着谢临之的脸庞。

“我的出生是为了能够遇到你。”

“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住，求你了师傅。”

“你千万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苦厄之地上苟延残喘地活着。”

“……”谢临之眉头突然皱紧，一股黑血涌了上来，陆知漾也机灵一下子就意识到了，用手接在谢临之的脸庞处，一瞬之间黑血染的她满手都是，这是谢临之第四次吐血了，前两次吐的血都还是正常的红色，直到毒素浸入血管，染黑了他的血细胞，吐出的血也变成了黑色，黑里透着一丝丝猩红。

陆知漾这才意识到或许他可能连三天都撑不过，她牢牢抓着谢临之的手十指相扣，此刻的她也不知该怎么办，看着疼痛难忍的谢临之她也没办法，只好祈祷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

“我可以救他。”

陆知漾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正对上她的是那只纠缠不休的蝴蝶，它又来了，它总是在她遇难或者濒死的时候前来。

“你想要什么？”

“现在时机还没有到那个时候，我可以救他，代价是我要你在将来某一天里彻底听从我的话，按照我说的做，你愿意吗。”

“……”陆知漾闭口不言，听它的话无非就是在她未来濒死的时候接受它的那个提议罢了，这只蝴蝶因祟气诞生，如果陆知漾沾染上了祟气那她的下场就会跟礼岩一样，她不想这样，她更不想被祟气操控去伤害任何人。

“我…”陆知漾刚想要开口拒绝但是谢临之突然的一声咳嗽声吸引了陆知漾的注意力，她看着谢临之难受的样子于心不忍，而且谢临之是为了救她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答应你。”

“好。”

“……”陆知漾眉头紧锁瞥了一下嘴，她已经猜到了未来她的命运会是如何了，都说命运为己所控，但陆知漾的前半生死困于陆府，惨遭别人欺凌忍气吞声整整十几年，后半生的命运还要被这只蝴蝶所掌握，搞不好最后还要沦落成祟气的容器。

陆知漾这三个字许婉凝给定义的是自由，是一个极好的寓意象征，但陆知漾这一生过得就像囚鸟，无论在哪里都没有办法自己做自己想要的选择，更没有办法成为真正的自己活得潇洒又快活。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许妍书如果当初不将她生出或许就不会出现这些事情，许妍书也会好好地生活，比起让陆知漾在外备受折磨，还不如刚开始就断绝一切因果关系。

“快救他。”

蝴蝶飞到了谢临之的手上，身上不断飘出大量的祟气，祟气逐渐被谢临之所吸收，毒素抵不过大量祟气，最终被祟气全部吸收，谢临之皱着的眉头也渐渐散开，陆知漾见状立即就慌了神。

“你干什么！”

“除了这个办法，可就没办法救他了，不是吗？”

“可是他沾染上了祟气，他会和礼岩一样！”

蝴蝶在空中扑腾了一下，随后蝴蝶化为祟气彻底与陆知漾融合在了一起，祟气入体陆知漾难受的站不住脚，双膝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撑着地板一只手捂着胸口，陆知漾的双瞳开始发生变化，已经有了轻微的鲜红底色。

“可他早就已经接触过祟气了。”

蝴蝶的话在陆知漾的脑海里回响着，谢临之有不归魔剑，不和不归魔剑磨合的人没办法拿起此剑，就说明早就已经有祟气入了他身。

“我说了现在不是时候，但既然交易达成，你永远都跑不掉了。”

“这就是你的宿命，这就是你的命。”

蝴蝶的声音逐渐消失，陆知漾知道它已经走了，也不能算是走，或许它已经融合成陆知漾身体里的一部分了。

“……”陆知漾缓了一会，她的手明显有了变化，大量祟气入体她已经不是一个纯正的人也不能算得上是一只妖。

她的手掌中心出现了一个用血刻印出来的字“凶”。

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看了一下谢临之的手心处，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虚弱地坐在谢临之的床边想起了礼岩的手，礼岩的手心处她当时看着也并没有什么字，而她手心处为何会有一个“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