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珍惜当下
第145章珍惜当下
相比起夜间的正式任务,白天去校园各处探索这件事，就显得轻松愉快了很多。
大家组队基本上还是按照一名校友带一到二名外人的配置，不过这次秦怀羽跟贺青洲走了,把单独相处的机会留给了贺星梨和姚苍。
贺星梨先去了一趟学校里的打印室,把两张成功拍摄的工作花絮打印了出来,为的是确认打印机能够正常使用。
然后她又去食堂转了一圈,见食堂大门果然还关着,估计今晚十二点会再次开放。
她倒是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只单纯时隔多年,想把学校的各个角落都逛一逛,也算重温少时记忆。
期间姚苍一直安静跟在她身后,她去哪他就去哪,主打陪伴，直到两人来到了校园那座人工湖旁。
这座人工湖名叫春棠湖，是青禾中学著名一景，每到四月至五月间花朵盛开,湖里还养了十几只漂亮的绿头鸭，对外开放日总能吸引众多游客驻足拍照留念。
湖边有两座飞檐四角的红亭子,平时供学生们早读或者休息,当然也有学生特意带着面包和小鱼干来喂鸭子,或者在这里偷偷谈恋爱。
贺星梨和姚苍也喜欢来这里，有时会一起看看新出的漫画书,有时喂鸭子，有时也谈谈感情。
比如两人的初吻，就发生高三某天傍晚的红亭子里,满湖的鸭子都能做见证。
沉默了很久的姚苍，站在其中一棵海棠树下,突然开口问道。
“阿梨，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什么？”贺星梨面对着春棠湖，背着双手，很气定神闲的样子，“记得咱俩在这接过吻？”
“……我是问你，记不记得咱俩在这抓住过偷鸭贼。”
哦，贺星梨还真有印象，那一年放假，学生们差不多都离校回家了，她和姚苍走得比较晚，天快黑了还在湖边闲逛，然后就恰*七*七*整*理好碰上了两个蒙面偷鸭贼，对方带的工具还挺齐全，可见是惯犯，极有可能是经营那种无证违法野味店的。
偷鸭贼起先没把他俩放在眼里，还想着威胁两句别多管闲事，结果反被两人联手揍了一顿，直接报警抓起来——这件事后来还在升旗仪式时被校领导公开表扬了。
“我记得。”她说，“春棠湖是个好地方啊，当年我在这里看完了十套漫画书，共计五十八本。”
“你当年还让我毕了业去投稿漫画，如果画出名堂了，变成了大漫画家，以后你就能得到限量版签名书，再去高价倒卖。”
贺星梨笑了笑：“可惜啊，你后来没当成大漫画家，不过是大设计师，也很了不起。”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能轻松如愿的事。”
她顿了顿，转过身来认真看着他：“那大设计师，麻烦能不能告诉我，你上午和我哥在小卖部聊什么了？”
这话问得毫无征兆，姚苍一时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茫然与她对视：“……随便聊两句。”
“不对，你俩之间的气氛不一样了，我还能感觉不出来吗？”她用力一巴掌拍在他肩膀，凑近给他施压，“说实话，否则我会生气。”
姚苍深深注视着她，而后叹气：“你真的要听？”
“当然要听，你俩怎么能背着我有秘密？”
“我问了你哥当年的事，他告诉我了。”
“……”
当年的事是什么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贺星梨万没想到，这层窗户纸会莫名其妙在这一局被捅破，而且还是被贺青洲亲自捅破的。
她本以为哥哥永远都不会提，现在搞得她有点后悔，刚才还不如不追问。
在双方良久的沉默里，姚苍重新找回了话题主动权，他也像是终于下了决心，平静地对她讲。
“阿梨，我已经知道了，当年姚建雄威胁你，连我妈也逼迫你，你没有更好的选择，那样做是完全正确的，我不该时隔多年还在追问你，我……我除了给你增加不必要的负担，没能起到任何作用，对不起。”
贺星梨反问他：“就只有这句道歉吗？会不会太官方了。”
“对不起，是我错了。”
她上前一步，却见他下意识要往后退，一时生气，伸手把他用力扯回了原地。
“我到底还要说多少遍，那不是你的错，就算有错，也是我们都有错。”她告诉他，“这些年我和我的家人都过得很好，你不必因此心生愧疚，当年的做法我并不后悔，但现在偶尔想起，其实终究是对不住你，我应该给你一个交代的。”
她知道他性格里有冲动一面，所以当年没有告诉他真相，她原本想着，还不如让他恨她，让他无所牵挂地回去姚家，也许真能像他母亲所说的那样，从此能拥有更广阔的人生。
但她没想到，这反而是将他推入了不可见底的深渊，后来母亲自杀了，他的精神状态也出了问题，在西班牙学设计半途而废，与姚建雄多年周旋，少年时那些风发意气，全都被日复一日消磨殆尽。
他有什么错呢？身份不是他自己选的，所有人都瞒着他在做决定，而他被命运推着向前走，偏偏想留什么都留不住。
听得姚苍低声道：“你不需要给我一个交代，其实你哥说得也没错，这就是死局，就算我们回去现实，只要姚建雄还活着，迟早还要面临同样的问题。”
她有责任不让家人和朋友卷入这场纠葛，她要保护他们，那么就必须放弃他，这是理所应当的。
“阿梨，以前是我太自私了，你做得没错，可我们……”他垂眸迟疑了很久，试探性望向她的眼睛，“可我们如今是在游戏里，还是可以暂时在一起的，就像你在蜡像酒店时和我说的那样，对吧？”
“是啊，我们可以珍惜当下。”贺星梨微笑回答，“在游戏里朝不保夕的，谁能预料到以后？至少在这里，我们都不要被困在过去。”
她没有办法给他更多承诺，只能在这里正视内心，尽力陪伴他，让彼此不要留下太多遗憾。
有一阵风吹过，阳光透过海棠树斑驳的枝叶缝隙，落在姚苍脸上，他那双眼睛和当初一样温柔明亮，恍惚中依然是十七岁的少年。
怎么会不在乎，怎么能放得下。
她最后示意他：“来，抱抱吧。”
姚苍愣了一下，可她完全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环腰抱住了他，并习惯性抚了抚他的后背。
哪怕两人有着较为明显的身高差，看上去也仍旧是她在安慰他，她总是如此，即使是不声不响站在那里，也能给予他心灵安定的力量。
姚苍用力回抱住贺星梨，他什么也没说，半晌，却有泪水渗入她的衣料，触觉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