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老了
陈飞云抬头看去，是老师傅和另外一个中年男子在说笑。他挠挠头，不清楚他们究竟是在谈论什么事情，但是这些与他无关。他在不断的学习，和当初老铁匠教给他的手艺结合在一起。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重新捡起这一门打铁的手艺。当年老铁匠教给他打铁的时候，他天窍被老铁匠亲手封上，二十年来一事无成。现在他开天窍，登武人之途，早早地来到了小宗师巅峰的境界，但是回头看去，却发现有好多的东西一直未曾触碰到。
比如说，曾经答应过父亲打铁的承诺。他梦想着成为一名铁匠，为村民们打造铁器，现在成为空想。
“师傅，怎么了？”陈飞云在铺子里面问。
老师傅看着他：“没什么，继续干活吧。”
陈飞云继续低头干活，没有去问这些事情。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事情，除非是到了有人发现自己身份的时候，他绝对不会亲自出现在人前的。
“这小子未来如果真的继承了你的铁匠铺，可能真的会成为十里八村少有的好铁匠，不过和你比起来，还差得远。”主顾微微一笑，看着辛勤干活的陈飞云，也不知道应该对他说些什么。但是眼中的欣赏已经是毫不解释了。
“真的是挺少见的。”老师傅也感慨一句，随后问他想要什么。
两人的谈话声渐小，陈飞云继续工作。在石门城这小小的铁匠铺之中，显得是如此和谐。
夜幕降临，陈飞云一个人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的一切。这恬静的生活，确实是很多江湖人所向往，所寄托的生活。但是，这一切可能在明天就会打破，也可能永远没有人知道陈飞云藏身在这小小的铁匠铺中。
“今日的这生活，未来，便是我所想要的。”陈飞云掂量着自己的身份，实力，手段。到最后还是明白，想要做到这一步，仅仅是小宗师境界，并不能成功，除非是到大宗师境界才行，才能守护这一切。最关键的，还是卸下身上的重担。
石门城中的风雨渐渐停歇下来，陈飞云迟迟没有现身，让很多的武人已经停下热情，准备回去，他们不可能在陈飞云的身上浪费更多的时间。
转眼间冬去春来。
陈飞云每天的工作枯燥乏味，有时候会有主顾在这儿赞赏几句，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陈飞云一个人在铁匠铺中工作，老师傅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都已经快五十的人了，能拎动铁锤都是一件很不多的事情。
老师傅在指导陈飞云学各种打铁的手艺，淬火，百煅，如何才能锻造出最好的兵刃，如何才能做出最好的农具……
陈飞云耐心的听授指导，不断的进步，短短的半年时间，陈飞云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打铁的技艺已经是突飞猛进，他带来的剑匣，铁伞，上面铺满了一层灰尘，也无人知晓。
陈飞云有时候也会怀念那风雨飘摇，生死不定的时刻，刀口舔血的日子。但是这一切似乎已经远离了他，就像是一个人退隐下来，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显得有些太不地道了。
他的太师尊，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金盆洗手之后，至今为止，再度出手的时刻，不足三次。
石门城飘雪。
陈飞云的脸上长出胡茬，眼神清明，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覆盖在铁匠铺的门前，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外面的行人稀少，很长时间才能看到一个穿着厚重的人走过这一段路。
老师傅的铁匠铺在石门城的一个小小角落，如果不是老主顾的话，很少有人能找到这个地方。
他已经很少出现在铁匠铺了，更多的时候是窝在铁匠铺后的院子里面休息，老师傅养了一只鹦鹉，不时就会逗弄这只鹦鹉。
陈飞云接管这间铁匠铺，从夏季开始，声誉还算不错，没有给老师傅丢脸。
“莫云啊，今天没有生意，就提早关门吧。”老师傅走出院子，穿着一身棉衣，看起来不甚高大，一年的时间，他已经老了。
陈飞云转身看去：“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轻，上前扶着老师傅：“师傅，您身子骨不好，最近还是少出来的好，毕竟这外面风雪大。”
“身子骨还硬朗，就是提不起铁锤了。”老师傅笑道，“倒是你这个小子，今年都二十三了，还不准备讨门亲事。”
陈飞云的年纪也算大了，不过一直没有动静。说是没有动静，倒不如说是陈飞云一直以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铁匠铺中，没有过多的外出。
“咱们邻居家的那个女儿，小翠。老刘头现在正在张罗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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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云静静的听着老师傅在唠唠叨叨的为他着想。老师傅的儿子前几年的时候就病死了，当时没有给他说门亲事，到现在，老师傅还是一个人孤单的守着这间铁匠铺子。如果不是在这儿当学徒，可能这间铺子就已经转手给别人了。
“都是二十多的人了，咱们这也是正经手艺，我看啊，那小翠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也能成，到时候成了亲，我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老师傅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铺满了整个街道。
“时候早了。”陈飞云轻声开口，“徒弟还没有这个打算，暂时还是放着吧。”
小翠是个好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算不上顶级的美人，但也算是一个小家碧玉。陈飞云不想因为他耽误了一个好姑娘。而且小翠今年刚刚到十八岁，还小。
“不小了啊……我儿子……”老师傅提到伤心处，没有继续说，“你看着办吧，我也老了，以后这间铺子肯定是要交到你的手里面的。”
他佝偻着身子，慢慢走回院子中。
陈飞云看着他的身影，总觉得和自己的父亲有那么几分相似。眼中有点酸，但是没有落下眼泪，而是搬了个凳子坐下，温一壶酒，看着外面的风雪不断落下，也不知道何时能停歇。
“总感觉自己也慢慢的老了。”陈飞云自嘲，喝下一杯浑浊的老酒，心中思绪随着风雪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