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此路难行
第147章此路难行
孙泽凯的父母迟早会找来,米萝每一天都在担忧这个问题,只是,她每次看到孙泽凯在目前生活中的喜乐淘淘,就不忍心提起。有些狂风暴雨是雷电交加后的来势汹汹,有些波涛汹涌是隐藏在平静的礁石背后的巨浪滔天。
无论孙泽凯的父母有多么放任他,米萝总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们就会像飓风一样掀起大风浪,将他们生活的小船彻底掀翻,然后她会像一只死鱼被甩在沙滩上,毫无招架之力。
所以,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他的父母来了,她一定一百二十个答应,让孙泽凯跟他们回去,绝对服从他们的安排,因为她已经做过一次死鱼,知道被戕害的滋味。
孙泽凯哪里知道她有这个心思,如果知道了她的打算,还不得捏碎她的骨头?
他只看着她晶晶亮的眉眼,笑得没心没肺。
“歇够了没?咱们赶紧走吧!再磨蹭下去,估计中午饭真的吃不上了,不该在这里耽误这么久的。”孙泽凯看看腕上手表的指针,懊悔着。
米萝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他的手腕,那里戴着热恋时候送给他的一块儿卡西欧手表,不到一千块钱。
她想起在公司工作的时候,邻桌的上海美女知道她想买手表的时候,跟她介绍过欧米茄,劳力士,还说了许多许多她没有听说过的品牌。
她只是瞪着电脑屏幕上的天价发呆,因为囊中羞涩,最后一个人悄悄去了商场,她只买得起卡西欧里的低等货。
景园孙泽凯书房的壁柜架上摆着不少名表,有她看过很多次的劳力士,也有同事向她炫耀过的欧米茄,还有些是她毫无所知的古董。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她看着他戴这块手表,会觉得他非常珍视她的情谊,现在,却总觉得心里堵得要命。
“你在想什么?”孙泽凯抬起手臂在她的鼻头上轻轻一点,打断她的沉思。
“一块破表,为什么不换了它?家里那么多的手表,哪块不比这个好?”米萝轻声嘟哝着。
孙泽凯眼神愣了一秒钟,心里翻腾起澎湃的心绪,米萝的情绪变化逃不过他的敏锐感觉。
“在这个小城里,戴它正合适。”
其实他想反驳她的,从相识到现在,她就送了他这么一块表,并没有别的可以替换。
“你回景园以后,就换了它吧,它配不上你。”
孙泽凯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忿忿瞪视着米萝,看得米萝心惊肉跳。就好像她刚才说的不是让他换掉手表,而是要换掉他这个人。
米萝不敢再提让他换手表的事情,急急把目光投向身旁的山路,乱石堆砌,崎岖难行,中间还有小溪蜿蜒川流,有几处因为水流的蔓延,湿滑难行。
“这条路上最难走的就是这段了,让我走一段吧?”
清澈如水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讨好神情,语气里也存了三分刻意的祈求,化去了孙泽凯心里的不满。
但是,他并没有回话,而是轻轻一探手,把她从石头上抱起来。
“医生说我可以走一会儿的。”米萝以为搬出医生的嘱托会比较好用。
“你的一会儿有数吗?十步还是二十步?二十米还是四十米?你走得太慢了,与其让你磨磨蹭蹭地下山,赶不上午饭,不如累一点,至少可以不用饿肚子。”
米萝知道拗不过他,只好乖乖待在他怀里。
他走得并不快,负重前行怎么会快?但是她不再揭穿他,只是窝在他怀里,将手臂挽在他的脖颈后,让他抱得省力些。
默默地行了几分钟,他的气息越来越重,她悄悄地打量他的侧颜,看他额角的汗珠,一滴一滴,从额角处慢慢凝结成一股细流,流入眉稍,再顺着太阳穴滑下。
她轻轻挣扎了一下,“放我下来吧?难受死了。”
他终于肯把她放下来,抬起手在路边的树上摘下一片叶子,轻轻地扇动着面颊。
她拉了衣袖,想去擦他额角的汗水,手举到他的肩膀处,却停了下来。
孙泽凯嘴角微微向一边弯了弯,一丝浅浅的笑容在他的眸中化开,手指轻轻牵着她举起的衣袖,在自己的額前划了一圈,旋即一脸嫌恶地松开。
“一个女人,用衣袖给男人擦汗,连个手帕也没有,真是粗糙得无与伦比。”
他戏谑地嘲笑完,看着米萝愕然的表情,继续说道:“有时间多用点心思照顾自己的身体,琢磨琢磨穿衣打扮,不要给我没事找事,我戴哪块表,不用你操心。你只要记住,你是我的,就象这块表,档次虽然低,但是我乐意戴。”
档次低?他说的是手表,可她听起来怎么觉得他是在贬低她呢?
米萝撇撇嘴,嘴角旋即微微翘起。
虽然讨厌他把自己比作一件物品,她的女性自尊也让她不认同他的观点。
但是心里莫名地开心,他终究是在用他的方式对她表白。
米萝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山路渐渐平顺,到了宽阔的土路,巧得是,竟然遇上了几辆运葡萄下山的农用三轮车,米萝习惯地招招手,冲着开车的司机高声喊话,“大哥能不能顺路载我们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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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只是寻常山岭,不是旅游风景区,开车的司机听出他们的外地口音,还以为他们是附近哪家的亲戚,“上来吧。”
孙泽凯看着米萝如此熟络地搭到了车,又是高兴,又是惊奇。
三轮车不大,车厢里又都是葡萄,坐不得人,只有司机身边容得下一个人坐。
“坐不下两人,让他上你那辆车。”司机下了车,大着嗓门冲后面的车指了指孙泽凯。
孙泽凯看了看已经上车的米萝,不情愿地上了后面那辆车,眼睛却紧紧盯着前车。
有车坐,自然是快了许多,五六里的路程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山脚。
车子刚停稳,孙泽凯便从车上跳下来。
米萝正笑着同司机道谢,他从来没有见过米萝脸上这样自然纯朴的笑容,两人的口音不同,听起来却更自然。
孙泽凯心里有种淡淡的嫉妒,为什么她跟别人说话都是这么自在无拘,每次跟他说话却没有愉快的时候,不是别扭就是别扭。
车队开走了,米萝静静目送他们离去,心里分外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