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一心向月

梁笙用剑做杖，晕倒在地上前，心想：“我还是没有把沈冬月救出来。”

他刚倒下，那白衣女子就从林间走出来，她身后仍跟着一众高手，不等她发话，就有人过去抬起了梁笙。

夜已深，山中不时传来动物的吼叫声，月辉淡淡笼罩着山野。

一颗巨树下，生着一堆火，火光映照下，梁笙白净的脸庞变成了赤金色。

他双目紧闭，上身光着，深深浅浅的剑伤甚是可怖，但这都不打紧，要紧的是胸口的一处伤。

四周肌肤乌青，渗出黑血来。

他身后盘膝坐着一个大和尚，双掌推向他的后背，正用内力逼出他胸口的毒镖。

火堆四周，零散或躺或坐着十几个武林人士，喝酒吃烤肉，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畅快。

其中一个秃了头的瘦男子说：

“咱们郡主也忒菩萨心肠了，好不容易过来了，就因为人家娶新娘子，就迟一天登门，人家入洞房，咱们睡在这荒郊野外，唉！”

那扭断了白煞脖子的小姑娘，咯咯笑着，说：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这是人生大事，韩先生就委屈一晚上吧，咱们郡主都受得了这苦，咱们还受不了么？”

树后，白衣女子一人静静坐在一片羊皮毡上，冷冰冰的眸光落在漆黑的树林深处。

她闺名叫完颜雪，是金国六王爷的第三子，她上面有两个哥哥，皆是金国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完颜雪虽是女子，却同哥哥一般，一心为父亲大业效力。

来临安仅两年，便拉拢一批能人异士，就连南少林的方智大师都归与她麾下。

这方智大师原是少林寺首座，因与方丈不睦，忿而离寺，如今成了她得力手下。

方智大师又一次运功，一枚黑镖从梁笙胸口激射而出，而梁笙口中亦吐出一口黑红血来。

那方才还在聊天的小姑娘，已赶了过来，迅速掏出一粒丹药来，塞进梁笙口中。

又撒了金创药在梁笙伤口处，包扎好后方为他穿好衣裳。

这小姑娘还不到十二岁，名唤银玲。

两年前和姐姐金玲一起追随了完颜雪。

但不久姐姐金玲被黑白双煞残忍杀害，如今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

银玲安置好梁笙，这才去请完颜雪。

完颜雪走出来，跟大家坐在一处，拿了牛肉干慢慢吃着，不时抿一口马奶酒。

她身上的清冷孤傲气质，无形中给人以压迫的感觉，那些放荡不羁的武林人士一个个都安静下来。

只剩下火柴燃烧的噼啪声，爆出的火星像飞舞的萤火虫，不过很快又熄灭了。

毒素一除，梁笙逐渐清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先是看到一团火光，火光对面，是一个模模糊糊的白色清丽身影。

他从归远山庄逃出来不久就昏了过去，还以为自己落入对方手中。

挣扎着要起，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根本使不出力来。

完颜雪察觉到了，起身走过来，在他身边蹲下，目光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过于俊美的男子。

梁笙再次睁开眼，看清是她后，莫名松了一口气，低声说：

“你……又救了我一命？多……谢了。”

完颜雪依旧冷若冰霜，道：“是。若不是我救下你，你早已毒发身亡了。方智大师为了你，大耗了内力，现在你知道我的诚意了吧？”

梁笙垂了垂眸，沉默了会儿，虚弱地道：

“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只是恕在下不能为姑娘效力，因为我还要救一个朋友，还要找我师父。”

“你朋友在归远山庄？”

“是。她进了一间屋子，就不见了，我猜测那屋子里有密道。”

完颜雪面无表情，轻启朱唇，淡淡问：“是男是女？”

“一个年轻姑娘。”梁笙道。

听闻，完颜雪深看了他一眼，但眸光仍然是冷淡的，了然般点点头，站起身，负过手，背对着他说：

“不管你是否为我所用，你放心，明日我便为你找到你的朋友。”

“多谢姑娘，”梁笙不是善言辞之人，但遇到比自己更冷漠的人，倒也不吝言语了，“梁某感激不尽。”

傍晚时分，归远山庄才派人到六扇门递去信件，竟然不等天明，齐盛远连夜骑马赶到归远山庄。

下人来通报，庄主白不易尚且不信。

但当他急匆匆赶到会客室时，见来人正是一脸肃杀之气的齐盛远，惊诧之余，忙命人备茶设宴。

齐盛远冷声道：“白庄主不必操忙了，本官只想快些见到我那逆徒。”

一个丫鬟奉了茶后，跟着其他侍奉的小厮丫鬟退了出去，室内只剩下白不易和齐盛远两人。

白不易微笑着，做了请的手势，邀齐盛远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