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双飞燕

忽忽腊尽春回，又到了桃花初绽、杨柳生絮的时候。

趁着春日暖暖，林汐带秦严父子回云州娘家探亲。

函儿已经能满地乱跑了，十分好动，对于这次出远门，他表现得格外兴奋。

每日只要睡醒了，就会趴在马车的车窗上，小脑袋不停地左摇右晃，连天上掠过几对野燕子，都让他觉得惊奇不已。

一家三口在云州呆了半月，这才启程回京。

这日，一行人经过一个小镇，秦严见天色向晚，便让车夫寻一处干净整齐的客栈投宿。

不料这镇子虽偏僻，周遭却有一片宽阔的芦苇荡。当地人就地取材，擅长编织簟席。

而外地客商多在这个时候前来收货，所以为数不多的几间客栈几乎都是客满。

问到最后一家时，门口的店小二将他们领上二楼，满脸堆笑道：“巧了，昨儿刚退出来一间空房，不过就是有些乱。”

“乱有什么，收拾一下不就行了。”林汐不在意地摆摆手，抬脚走进店小二推开的那间房，吩咐道：“先上些饭……”

话未说完，她已瞧见房内场景，顿时愣住，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转头问店小二：“你这房间，是刚刚驱了邪吗？”

只见靠近床铺的整面白墙上，被人用墨汁一顿乱写乱画，乍一看，张牙舞爪的，跟鬼画符似的。

秦严眉头微皱，侧头看了店小二一眼。

店小二被他盯得一个激灵，忙解释道：“这房间之前住了个落第秀才，有天也不知哪根筋没搭对，喝醉酒就往墙上乱写，嘴里还念叨什么‘怀才不遇’。”

“为这事，我家掌柜可怄坏了，说过几日请工匠把这些全抹了。”他赔笑道：“两位放心，房间绝对是干净的。”

秦严缓步上前，见墙上果然只是些狂草的字迹。

既然没什么问题，林汐便让店小二下楼准备饭菜，做好后再端到房里来。

再把床上的被褥铺开，把儿子放在上面，让他自己玩会儿。

函儿还不足四岁，但秦严已经开始为他启蒙，每日教他认些简单的字。以至于现在他一看见字，就会忍不住睁大眼睛去认。

不过这满墙的狂草，对他而言，难度显然有点高。函儿仰着脖子找了半天，终于在床头瞅到一个简单的字，小胖手指着那个地方，奶声奶气地念：“……水。”

秦严负手站在他面前，点点头，“嗯”了一声。

得到肯定，他又乐呵呵地去找下一个字……

而函儿指的位置，写着这样一首七言诗：

颖川河水向东流，女儿出门拉花头，真情应送双飞雁，冤怨难平开面愁。

秦严目光微凝，伸手在墙上抹了一把，手掌只沾上些许浮灰，可见墨迹已完全渗入白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