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阴沉木

他师父当年为求一把趁手兵器，来了铸剑山庄。

在一片缤纷如许的花林里，遇见了一袭淡紫罗裙的柳白秋。

都说世间至幸，莫过于倾盖如故，而最是难平，又莫过于咫尺天涯。

柳白秋已是有夫之妇，当时甚至还怀着三个月的身孕。任策不愿让她为难，满腔情谊都未曾说出口，便已是黯然离场。

这缘分，终究是晚了一步。

后来他遵母命娶妻，虽不是两情相悦，但也算相敬如宾。不久后，他得知了柳白秋因病而亡的消息，还暗自心伤许久。

可如今看来，柳白秋当年分明活得好好的。而且一个早已出嫁的女子，为何会发了疯，又为何会死在娘家？

看在他师傅的份上，秦严无论如何也要查查这件蹊跷事。只不过他一个男子，不方便出入后宅，好在这次带了林汐来。

“记住，私下查，不要惊动旁人，还有柳絮发疯的事，顺道也看看吧。”他自然也不信那些乌七八糟捉魂的说法。

听说柳絮与于家的婚事，是自小订下的。铸剑山庄成名已久，算是江湖名宿，自然有些仇家，不排除有人借这个机会要在婚事上捣乱。不然，哪有人无缘无故就疯了的。

柳庄主回来时，已经听管家说起了女儿偷跑出院冲撞客人的事。是以林汐提出想去后宅探望柳絮，他也没多说什么。

重铸离秋剑，需要好几日功夫。趁这个机会，林汐去看了柳白秋之前住的居所。自她下葬后，整个院子都被锁住，往日伺候的那些旧人也被遣散送走了。

山庄里的好些下人，甚至都不知道柳白秋的身份。只晓得最西边的僻静小院里，住着个犯疯病的老妇人，被柳庄主好吃好喝地照顾着。

那日冲出来拉人的丫鬟是柳絮的贴身侍女，叫秋池。听她说，柳絮无意间得知了柳白秋的身份，很是同情这位姑奶奶，时常去照顾她。

两人相处的时间长，说不定听柳白秋说过一些事情。哪怕是疯言疯语，摸不准也能窥出些什么。

可一想起柳絮的样子，林汐又默默放弃了这个突破口。

如今的柳絮，除了还知道自己吃饭睡觉，连人都认不清。整日里不是在发呆，就是在发疯，一会儿嚎啕大哭，一会儿痴痴直笑，哪还有半点名门淑女的样子。

林汐叹了口气，还是找秋池碰碰运气吧。

忙活了一上午，找了无数人旁敲侧击，林汐腹中早已空空，在经过后厨时，顺了盘花生酥走。

进了柳絮住的兰苑，见她躺在榻上小憩，估计是闹腾累了，秋池在旁边尽职尽责地帮她家小姐打扇。

林汐对秋池招了招手。

秋池见柳絮睡安稳了，放下绸扇，撩开内屋的竹帘，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竹帘被放下，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铮”的一声轻响。听在林汐耳中，却蓦地让她心头一动。

她循声望去，刚看清那东西的模样，秋池便已走到了跟前。待看清她手里端着的东西后，低呼出声：“汐姑娘，你怎么把花生酥拿到这儿来了！”

林汐一头雾水：“花生酥怎么了？”

秋池一把夺了盘子过去，把剩下的酥饼都倒进了鱼池里：“我家小姐只要一吃花生，整个喉咙都会肿起来。她如今这情况，万一误服了，是要遭大罪的。”

说到这儿，她像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忙唤了个小丫环过来，吩咐道：“后厨新换了厨娘，你特意去说说，让她们给小姐做的吃食里，千万不要放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