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先夫

京城，八月。

因是中秋佳节，指点函儿学业的卢老太傅放了七日假，特意让他回家过节。

林汐听说儿子要回来，天刚亮就指使丫鬟把房间收拾出来，又让后厨准备他喜欢吃的桂花糖饼，折腾得府里鸡飞狗跳的。

秦严昨日回来得晚，被她吵醒，只好起身下床，披着一件宽松外袍靠在窗边。

见林汐在庭院里跟个陀螺一样不消停，他忍不住道：“那小子就回来住几天，犯不着这么大动干戈。”

林汐颇为怅然：“是啊，等儿子走了，家里又要冷清下来了。”

秦严轻轻挑了挑眉，调侃道：“要不你再生一个？这样就又热闹了，反正大人我养得起。”

林汐先是一愣，然后歪头想了片刻，道：“这倒是可以考虑。”

秦严低头笑得隐晦。正在这时，院墙外传来一阵辘辘的车轮声，紧接着门房嚷嚷起来：“小少爷回来啦。”

林汐眼睛登时一亮，转身快步出了内院。秦严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衣袍，跟在她后面。

大门外，函儿正从马车上下来，一身湖蓝衣衫，腰间坠一枚如意小玉佩，越发显得眉清目秀。

小家伙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道：“爹，娘，孩儿回来了。”

这一本正经的语调，听得林汐腮帮子疼，心想卢老太傅的规矩果然教得严。短短几个月，函儿身上就少了几分稚子的跳脱。

这一沉稳起来，神态更像秦严了。

秦严摆足严父的架势，让他先去书房，说要检查课业。看着父子俩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林汐颇遗憾地叹了口气。

她还是更喜欢儿子小时候圆圆糯糯的懵懂模样，用襁褓一包，把他团成一团都能直接在床榻上滚着玩。

如今人大了，懂规矩了，也越发不好玩了。

中秋节的街市向来是灯火璀璨，彻夜长明。晚上吃完团圆饭后，一家三口出门去河岸边赏灯。

到的时候，河面上满是夜游的画舫。

林汐找了一圈，发现除了划船卖艺的小舟，再没有其他空船了，只好买回几盏花灯，打算让儿子放放灯应景。

只是函儿刚点燃灯芯，还没把灯推进河里，不远处突然飘来一阵阴阴惨惨的哀乐。

林汐皱了皱眉，周围的行人也很是不满，低声抱怨道：“中秋节居然碰上出殡的，真是晦气！”

岸边人纷纷避散，让开路来，生怕被冲撞了。

秦严随眼一扫，出殡队伍的最前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妇人捧着牌位，正垂泪恸哭，面容哀戚。

这时，函儿突然拽了下他的衣袍，指着那边，轻声道：“爹，她哭得好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