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十一皇子

第9章十一皇子

晚间锦初在喂马，栖月长公主却来了。

是的，她叫完颜栖月，听说爹爹被逼死，就是因为笔名冒犯了长公主。

这是长公主第一次来马厩，雪白的帕子被她紧紧掩在鼻下，她站得老远，厌恶地看着锦初，以及被锦初喂饱，正在亲昵蹭她的小马驹。

长公主身后跟着呼啦啦一群人，长公主用软鞭指了下小马，冷声道：“处死！”

便有几个侍卫上前，扯着缰绳，提着刀，小马驹有所察觉，悲鸣两声，悲戚地看着锦初。

下一秒，手起刀落，温热的鲜血喷在锦初身上，血腥气在整个马厩蔓延开来。

锦初没动，将目光慢慢转到长公主身上。

长公主笑的傲慢又张狂：“野丫头，你从小被抛弃，养父母不要你，楚璃也因你而死，现在，你连一匹马都护不住！”

“你知道为什么跟你亲近的人和动物，都得不到好下场吗？”

长公主甩了一个漂亮的鞭花：“你是灾星，生来便伴随着无尽苦难，你的命，比这匹马还要下贱！”

“我答应他不杀你，你却只能一辈子为奴为婢！”

锦初皱了一下眉，偏了偏头。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长公主，长公主头上也有紫色气运，不过那气运中参杂着大半代表命薄的灰白。

锦初脸上沾着马血，抿着唇，目光空洞无神，看起来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长公主，她是个小哑巴，您何苦跟她置气？”顾嬷嬷闻讯赶来，陪着笑脸。

“看好她，出了差错，唯你是问！”

“是，长公主。”

负责给锦初送饭的是顾嬷嬷，就是带着锦初进宫，认识楚璃的那位宫中老人。

顾嬷嬷不许锦初离开马厩，锦初却在某天做完了活，鬼使神差的跑去御花园。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十一皇子，十一皇子是皇帝最小的儿子，八岁的他倚在廊桥上喂鱼，裹着白如雪的狐裘，身旁跟着一大群仆妇。

那也是十一皇子第一次看见锦初，隔着一座桥，他轻抬指尖点了点：“那是谁？”

仆妇们露出厌恶神色：“一个喂马的，十一皇子快别看了，污了您的眼。”

他们拥着十一皇子呼啦啦离开，连荡起的风都是暖的，锦初垂下眼睛，看向满是冻疮的手，和露出脚趾头的鞋。

“爹爹，锦初一定不会死！”

傍晚马厩又来人了，一位宫女穿金戴银，叉着腰，让人将锦初捆在板凳上，锦初认得，她是长公主身边的婢女，对长公主奴颜婢膝，此刻却盛气凌人，指着锦初的鼻子骂道：

“下贱坯子，谁允许你去御花园惊了十一皇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骂完便让人打锦初二十板子，打到第七下时锦初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浑身是血躺在床上，顾嬷嬷在旁边掉眼泪，见锦初睁开眼睛，不好意思的用袖子擦了擦。

“风大，迷了眼睛，你这丫头，活该挨打！”

这场病来势汹汹，当天夜里锦初高烧不退，陷入昏迷，浑浑噩噩养了大半月，才有点精神。

锦初蜷缩在发硬的被窝里，顾嬷嬷将米粥一勺一勺喂进她的嘴里，眼神冰冷的说起来运动运动，等身子暖和就好了。

锦初的病情反复发作，连药都喝不下去了，顾嬷嬷口气生硬的说，你的命是你爹换来的，你若死了，你爹做鬼都不会原谅你！

锦初知道，顾嬷嬷想待她好，却只能用这种方式。    不过，等她完全好了，再也看不到别人头上的气运。

宫里有不少半大孩子，小小年纪便在宫里做事，他们时常站在离锦初不远的地方，看着她沉默地打水、喂马，然后朝她扔石子。

“小哑巴，你真的不会说话？”

“你会不会哭？”

“小哑巴，你娘不要你了，你爹冒犯长公主也死了，怎么都不见你哭？”

“我知道，他们说小哑巴是灾星，天生贱命，生性凉薄，哭不出来。”

“……”

后来，他们不知受了谁的指使，开始大着胆子接近锦初，在她身边捣乱，不是踢翻东西，就是弄湿马草，甚至在锦初吃饭的时候，将马料倒进她的碗里。

他们欣赏着锦初狼狈的姿态，然后哈哈大笑。

除夕之夜，宫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锦初抱膝坐在马厩外，冷风鼓吹在她单薄的衣服上，风一吹，院子里那棵老柳树，光秃秃的枝丫使劲扭曲着，锦初望着天上五彩缤纷的烟火垂泪。

一个男孩，从缺了口的院墙跳进来。

“咦，你会哭？”

“我才没哭！”锦初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

男孩嘴巴红润，小山丘似的鼻梁，粉嘟嘟的娃娃脸，还有一双漂亮的狐狸眼，身上裹着白色狐裘。

男孩眸中闪烁着惊讶的光，围着锦初转了一圈。

“原来你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