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危机已四伏
因为朝臣的反对,太祖只好舍弃英武刚强的四皇子燕王朱棣,立了已故的太子朱标的长子朱允炆为储君,但太祖同时也预感到了这其中的杀机,于是他苦心谋划,试图避免一起骨肉相残的悲剧发生……蓝玉平定西蜀班师归来,献给太祖一个桃李其容冰霜其志的美人黄香菱,不想她却与倜傥风流又温存真挚的美少年朱允炆不顾天大风险,坠入了情网,于是不久香菱就因为恰巧被太祖瞧见而白绫赐死,多情的允炆夜出宫门祭奠香菱,引发了他人生的一次危机……
太子朱标的元妃在孤寂的可怕折磨中,与温存潇洒的凉国公蓝玉闹出了绯闻,致使元妃命丧三尺白绫,而蓝玉也因为刀刺发妻而被残酷处死,太祖借机把可能对皇孙允炆的将来统治造成影响的功臣斩尽杀绝,而在这背后的背后,燕王棣才是这次党狱的真正策划者……
瑜妃母子的阴谋败露,不得已她只好自杀,而她的儿子也自焚了王府……
痴情的允炆在痛苦中又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的女子汪秋云,在情错中,美丽的小宫女翠儿得到了允炆的宠爱,可是翠儿也不知道允炆在深宫的密室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那个神秘女人汪秋云成为了一个谜……
1、册立皇孙
这个时候太祖已迭纳数妃,连生十数子,椿为蜀王,排行为皇十一子。柏为湘王,排行为皇十二子。桂为代王,排行为皇十三子。楧为肃王,排行为皇十四子。植为辽王,排行为皇十五子。杼为庆王,排行为皇十六子。权为宁王,排行为皇十七子。楩为岷王,排行为皇十八子。橞为谷王,排行为皇十九子。松为韩王,排行为皇二十子。模为瀋王,排行为皇二十一子。楹为安王,排行为皇二十二子。柽为唐王,排行为皇二十三子。栋为郢王,排行为皇二十四子。榧为伊王,排行为皇二十五子。在诸个皇子中,要算四皇子燕王棣最是英武刚强,太祖也最为喜欢他,常说燕王棣是最像他的,太子死后,太祖有意要立燕王棣为储君,可此时太子已生五子,嫡长早殇,次子叫作允炆,即日后的建文帝,此时也已经长大了,倘或舍孙立子,未免于礼不合。
在中国古代,正妻生的儿子称嫡子,非正妻生的儿子称庶子。正妻被称为嫡母,其它的妾被称为庶母。对帝王家来说,嫡子和庶子在名份上有重大差别。按照封建宗法制度,皇帝死了,皇位要由嫡长子继承。即使嫡长子死得早,如果嫡长子有儿子,也要由嫡长子的嫡长子来继承,其它庶子则不得觊觎。更何况太祖对太子标其实是情有独钟的,加之太祖对马皇后的非常真情,其时马皇后尚在人间;一时委决不下,太祖便在东角门召集群臣商议。
学士刘三吾奏道:“燕王行在第四,如果册立,将置秦二皇子樉、晋三皇子棡两王于何地?那不是蹈了废长立幼的覆辙?弟不可先于兄,依臣看不如册立皇孙。”太祖叹道:“这个朕岂能不知,奈何秦王与晋王,一个柔而无刚,一个刚而无断,都不足以托付大事,只有燕王智勇兼备,故朕想立为东宫。”
学士刘三吾抗奏道:“皇孙现在已经长大,且系嫡出,孙承嫡统,是古今的通礼。”左都御史王桢也争议道:“册立皇孙才是名正言顺。”
太祖听他们一再提及已故的太子,便忍不住垂泪道:“朕也不忍有负东宫,准卿等所奏吧!”事实上自太子标死后,太祖的发须便全白了,身体也更加衰弱了。群臣领了圣谕,便去往迎允炆,册立为皇太孙。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个皇太孙也是天性纯孝,居于父丧期间,昼夜哭泣,水米不吃,以至形毁骨立,太祖见了非常怜爱,就故意严厉地说他:“居丧尽哀,哭泣成礼,是你作为人子的一份孝心,可这不过是小孝而已。朕今既已立你为皇太孙,上承大统,则你之一身,乃宗庙社稷臣民之身,好好地保养你自己那才是大孝。若是你不保养好了你自己,只管哭泣损身,便是尽得小孝失却大孝啊。”
皇太孙允炆闻言大惊,哭拜于地说:“臣孙孩提无知,非承圣训,岂识大体?从今天起我自当节哀,以慰圣怀。”
太祖听了非常高兴,搀起允炆,又在他的头上亲昵地抚摩,细细审视允炆,见他头圆如日,真乃帝王之相,很是欢喜,可一摸到脑后,见微微扁了一片,便有些不快,叹息道:“好一个头颅,可惜是个不圆的半边月儿。”
2、争风现杀机
那一天,春光明媚芳花争艳,太祖驾幸城南游赏,诸王及群臣皆随侍左右。宴饮了半日,或献诗,或献颂,君臣很是高兴,忽然说起皇太孙允炆近日学问大进,太祖乘着酒兴,命侍臣立诏皇太孙侍宴。近臣奉旨而去,太祖坐于雨花山上等。
不多一会儿,远远望见许多近臣,簇拥着一个英俊少年骑了一匹御马,飞一般地上岗而来。此时东风甚急,马又走得飞快,吹得那马尾飏飏拂拂,好似柳丝飘荡。太祖不禁触景生情,不一会儿,皇太孙到了面前,朝见一过,太祖赐坐座旁,让他饮了三杯后,便说道:“诸翰臣学士们都称赞你近来学问很好,朕今天没有时间来细考你,且出一对,看你对得来么?”皇太孙忙俯伏于地,奏道:“皇祖圣命,臣孙允炆敢不仰遵。”
太祖很高兴,命侍臣取过纸笔,御书一句道:
风吹马尾千条线;
写完,命赐与皇太孙。太孙领旨,不用思索,一挥而就,然后献上。太祖见其落笔敏捷,已是很高兴,展开一看:雨洒羊毛一片毡。太祖见他对语精确,于是命传与诸王众臣观看,当然他们全都会称颂赞誉,说什么又精工又敏捷,就是老师宿儒,也不能如此,皇太孙允炆真乃天授之资也。
太祖听了自然更是高兴,便命都给他们赐酒,同时随意问道:“此对,你们大家细想想,还有没有佳对呀?”诸臣未及答,只见诸王中早闪出一个王爷,俯伏奏道:“臣子不才,愿献一对,以祈圣鉴。”太祖一看,乃是第四子燕王棣,就说:“我的儿,你有对,当然可以说呀,快写上来朕看看。”
燕王便飞快地写了几个字:
日照龙鳞万点金。
太祖见其出语惊人,明明是帝王口声语气,再回想一下太孙之对,虽然精确贴切,可气象却阴柔无力,甚至全无吉兆,心里暗暗惊讶地想道,才虽关乎学,资必秉于天。于是从这儿以后,太祖便处于非常的矛盾之中,要传位给燕王吧,可太孙仁孝过人,又不忍心舍去,况已立为皇太孙,一时难于改命,于是那一天太祖就带着他满心的狐疑不决,在众翰臣经筵侍讲后,太祖忽然问道:“当时尧舜传贤,夏禹传子,都是出于至正至公之心,所以天下后世,都佩服其为大圣人之举动,而不敢有异议。朕今打算传位于子,也就是传贤之意,尔等以为何如?”
还没说完,翰林学士刘三吾早挺身而出,俯伏于地,厉声奏道:“此事万万不可!”太祖道:“为何不可?”
刘三吾道:“传贤之事,虽是公心,却容易陷于私。只有上古大圣人,偶一为之倒也罢了,传子传孙无党无偏,历代遵行,已为万世不易之定位,岂容变易?况且皇太孙青宫之位已定,仁孝播于四海,实天下国家之大本也,岂可无故而动摇!”
太祖听了很不高兴,说:“朕本无心泛论,你为什么要对太孙指名道姓,妄肆讥议呀。”刘三吾又奏道:“言者,事之先机也。天子之言,动关天下之祸福,岂有无故而泛言者?陛下纶音,万世取法。今圣谕虽出于无心,而臣下狗马之愚,却不敢以无心承圣谕。故私心揣度,以为必由皇太孙与燕王而发也。陛下如无此意,则臣妄议之罪,乞陛下治之,臣九死不辞;倘若是有心之言,则臣言非妄,还望陛下慎之,勿开国家骨肉之衅。”太祖不想发作,但他的声音里已是含着十分的恼怒,说:“朕即使有心,也是为了社稷百姓着想,所以朕是为公,非为私也。”
刘三吾哭奏道:“大统自有正位,长幼自有定序,相传自有嫡派。顺之,则公;逆之,虽公亦私也。皇太孙乃懿文太子的嫡子,陛下万世之传,将从此始。如果一定要舍孙立子,舍子立贤,且先不说皇太孙仁昭义著,难于废弃,那么只说将置秦晋二王子于何地?这岂不是取乱之道吗?”太祖听之,半天才说:“朕未必就会易储,你又何必多言多语到这个地步呢?”
刘三吾又哭奏道:“陛下一有此言,便恐有人乘机播弄是非,开异日争夺杀伐之端,其祸非小。”太祖道:“制由朕定,谁敢争夺?”刘三吾道:“陛下能保目前,难保身后。”
太祖更加生气,说:“朕心有成算,岂是尔等迂儒所能明白的,不许再多言了!”刘三吾再欲哭奏,而太祖已经拂然还宫。刘三吾只得叹息出朝,自言自语道:“骨肉之祸已酿于此了,可惜可叹可悲!”第二天便有旨,降刘三吾为博士。
3、苦心
那一天太祖于便殿中,单召诚意伯刘基入侍。朝拜并赐坐赐茶一过,太祖便说道:“现今天下已大定了,无复可虞,但朕家事尚有所未妥,故特召先生来商量。”刘基道:“太孙已正位青宫,诸王俱分封有地,有何不妥,复烦圣虑?”
太祖皱着眉头说:“先生是朕的股肱大臣,怎么也能说这样的话!卿且说说皇太孙为人如何?”刘基回答说:“陛下既以臣为股肱,臣敢不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皇太孙纯仁至孝,是继承大统之明主。”
太祖道:“仁孝就能居天位吗?”刘基道:“仁则四海爱之,孝则神鬼钦之,于居天位正相宜。”
太祖听了,沉吟良久,说:“卿且说说四子燕王为人如何?”刘基道:“燕王龙行虎步,智勇兼全,是个英雄。”太祖道:“英雄能居天位吗?”刘基道:“英雄才略能服天下,于居天位也很合适。”
太祖道:“如果有帝王之才干,却不能得居天位,那会怎么样了呢?”刘基道:“龙必居海,虎必居山。帝王不居天位,是虚生也。从来天不生无位之帝王。”
太祖道:“帝王并生,岂能并立?”刘基道:“并立固然不可以,然而天既生之,自然会有次第与先后。所以陈希夷见了宋太祖与宋大宗,有一担挑两皇帝之谣,就是这样子了。”
太祖道:“废一兴一,或许能解决这个矛盾吧。”刘基道:“天之所兴,人岂能废?”太祖道:“细听卿言,很有道理呀,但朕胸中,尚未有个定局,国家或废或兴,或久或远,卿可细细对朕说来。朕当躬采良策,以教子孙。”刘基道:“陛下历数万年,臣亦不能细详。”太祖道:“朕亦知兴废,古今自有定理,但朕顾虑长孙们自相残杀,所以才这样问的,诚望先生慎勿讳言。”
刘基见太祖真心诚意切切谆谆,便一个劲儿地看太祖左右侍卫,不敢马上就回答。太祖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屏退左右近侍,说:“君臣一体,出卿之口,人朕之耳,幸勿忌讳。”刘基道:“承圣恩下问,愚臣焉敢隐匿?但天意深微,不敢全泄露。姑且将重要的地方,说个大概吧。陛下察其大意即可,若触犯忌讳,臣该万死,望陛下赦之。”
太祖道:“直言进谏以使君王醒悟乃是大功至功,何罪之有?即使有罪,也当谅其心而赦之,卿可勿虑。”
刘基于是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献上,说:“此柬乃明历也,乞陛下审视,然后就会明白其中的含意了。”太祖展开一看,只见上写着:
戊申龙飞非寻常,日月并行天下光。
烟尘荡尽礼乐焕,圣人南面金陵方。
干戈既定四海晏,成施中夏及他邦。
无疆大历忆体恤,微臣敢向天颜扬。
谁知苍苍意不然,龙子未久遭夭折。
良孙嗣统亦希奇,五十五月遭大缺。
燕子高飞大帝宫,水马年来分外烈。
释子女子仍有兆,倡乱画策皆因劫。
六月水渡天意微,与难之人皆是节。
青龙火裹着袈裟,此事闻之心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