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051.未来他们早已不是她笔下的纸……
第51章051.未来他们早已不是她笔下的纸……
皓月当空,凌酒酒和江遥并排坐在贪狼宫的屋顶上，夜风将二人银白的衣角也拂得仿佛银练在空中悠荡。
凌酒酒握着酒壶感慨良久，托腮盯着江遥的侧脸唏嘘问：“师兄……那你当初究竟是不是因为紫云依山师姐失约的事心里憋气,才一直跟紫依师姐有些别别扭扭的？”
江遥只一嗤笑,漫然灌着酒道：“在你心里,你师兄我就是这么个小气的人么？”
那倒不是的。凌酒酒撇撇嘴。
其实不用他说,她也都知道。只是……
唉。
这世间不是所有问题都能解决，也不是所有矛盾都能用一两句话一两件事而说得清。
总有那么一些人、一些事是由积年累月细沙般的细节积累，乍看时不以为意，等久经蓦然去望，才发现已厚重如山了。
……
那之后,任紫依和江遥自然还是回到原点。她仍是栖星宫众人敬仰的大师姐,他是新晋的天子骄子贪狼星主。
北斗峰的紫云依山、遥映江海也仿佛成了他们两个人独有的尘封的秘密。没有人知道，也再没有人提过。
只是在长生殿,两人总是还不免碰面。
他仍旧会嬉笑散漫地叫她师姐，任紫依也仍旧会依规行矩地指出他的错处、挑拣他不合矩的点。
其实，两个人不是没有一段和谐的日子的。
任紫依身为整个栖星宫的紫微司命，亦无异于整个长生殿的领班。手下却总不免有调皮捣蛋桀骜难驯的弟子不服管。
每当这时，江遥总能暗自将这些人制服得服服帖帖,替她解决了麻烦。
他偶尔进了甲班也能像她的无形的左右手般襄助她行事。任紫依对此是从未言语的沉默,也是心照不宣的感谢。
他仍旧告诉她不必每时每刻都那么紧张；
偶尔,两人也曾过招习剑、结伴试炼；
只是两个人最根本的矛盾一直没有解决。
在她小说的四分之一处,任紫依和江遥终于就考授星命的问题上彻底摊白开一次的观念性的冲突后，僵在了冰点。
凌酒酒此刻握着酒壶坐在这个算是由自己创造出来的人物面前,迎着风心里不禁又有点迷茫了。
当时她在写这些人物时，是只赋予了他们性格、他们在这个故事里或主动的或被动的要做的事、要去往的目的地、要完成的目标……等等。
可是他们在这个世界里落地逐渐生长出了他们自己独有的样子。她眼下身边坐着的明明是真实的、有血有肉的少年，仍是不禁想问：“江遥师兄……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考授星命啊？”
夜风吹动着江遥的发丝,他的笑意如旧的少年意气，“每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不同喽。”
他饮了一口酒畅笑，“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星命对这阖宫上下不少弟子而言或许很重要，但我并不喜欢。所以不愿就是不愿，哪来的为什么。”
凌酒酒看着他的侧脸不禁撇撇嘴，“可有些人想授星命还授不上呢！你能授上还不愿意……”
“他人授得授不上是他人的事，我授得上却不愿授也是我的选择，又和他人有何关联？”江遥：“这人生到头来终归不过是活自己的，我也只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好好活一把自己，如此而已。”
“那你不怕别人说你自私吗？”
她知道星命代表着责任，身肩责任的人总是无法随意任性的，或本就与他这恣意无拘的性格相悖。
可是有能力担起重责的人却不愿担责……也总是会被人指摘诟病的。
江遥更嗤声笑了，“我若是在意别人说我自不自私，也就没必要做这会被人说自私的选择了。”
“……”好有道理。
月已爬上中庭，夜风也更加涌卷起来，江遥喝光了最后一坛酒示意凌酒酒要不要走。
凌酒酒的脸颊和眼眸被醺得粉桃桃亮盈盈的，还是想问：“江遥师兄，那你究竟喜不喜欢紫依师姐呀！”
江遥正要翻身下屋顶的动作顿了顿，瞟她。
很快，他还是用一种嗔怪的眼神擡手就弹她一脑瓜崩，嗔训道：“都说了别什么人你都没大没小的乱八卦！”
“哎呦！”凌酒酒按着额头去躲。
他望着星空畅舒了一口气，又勾勾唇角笑道：“咱们整个栖星宫上下谁会不喜欢紫依师姐啊？那可是紫依师姐！我们整个栖星宫的天之娇女、空中明月、当代紫微，唯唤紫依……”
“……”又开始没正形了。凌酒酒捂着脑袋白他。
不过她突然想起，其实她根本没必要问他这问题。因为她文中后来写过，曾有一个人问了和他同样的问题，而江遥的回答是什么？
“这世间有的人注定是天上的太阳，空中的月亮，不能独属于某一人，也注定遮不住自己的光的。说爱慕于这种人是亵渎了……该当为‘敬’。”
“这世间又不是只有一种爱，大爱、小爱、爱国、爱家……都是爱。”
“正如有人是这天上的紫微星，稳定了这天下的平衡，福泽了凡间的万民，我身为这万民之一受到过这般的福泽庇佑，不也是获得了她的爱？而我行走四方，锄强扶弱，会永远扶危济困，替她平定这偌大人间无数细小死角的危难，也是回报了这份爱护，她会知道也会看到的，更会懂的。”
此言一出，评论区里原本对这他这不愿为了女主放弃自由的狗男人做派的骂声销声匿迹，更有人将他们两人的感情歌颂升华到了另一层高度。而凌酒酒当时坐在文档前盯着这几乎要分路扬镳的二人长久迷惘静默，其实有一瞬也是不懂他为何执拗要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只是觉得……如果他不这样选择，那他就不是江遥了。
眼下望着这个少年的脸，少年苍白的脸色却压不住他眉眼间的桀骜与明艳。凌酒酒的心底却莫名生出一种很难以名状的感觉，似不忍似悲悯。
默了片刻对他道：“江遥师兄，你会和紫依师姐和好的。”
“你怎么知道？”江遥只还在散漫地笑，擡手间又轻敲她一额头，“小酒酒，最近卜卦推命课学得挺好的是不是？是不是乱卜卦了？我可警告你我们修者为凡人卜卦尚要留三分误差率，为修者卜卦更是不准的，且卜卦者本身也是要损自身的气运，所以可别再瞎算了。你看那天巫星君年纪轻轻都老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