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向日葵 - 北川风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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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light——

冷风萧瑟,冬日的土地最显荒凉,警车拐入高地不平的村内路,高振摇下窗户,吃了一口呛入心肺的冷烟。前面的坑洼里积满了冻冰和枯朽的落叶,车轮子在上面打了个滑,车厢晃悠了一下。

今天大年初三,一早就接到地方派出所转过来的案子,众人情绪都不太高,案发地白首村距离市区偏远,车后座的两个刑警已经补了一路的觉。

高振问:“通知法医了没?”

搭档李恒说:“这几天杨方值班,走之前已经电话联系他了。”

又苦笑一下,“他昨天刚值班了一晚上,好容易等到天光大亮,刚到家换下衣服钻进被窝里,就接到了我的电话,没忍住骂了我一句。”

高振“嗤”的一笑,脸上却不见喜色,“你说怎么挑这么个时候?这大过年的行凶杀人。”

过年这几天,队里人手本就少,刑侦队这一年都算得上是悠闲,没想到在这个新旧交替的年关,会接到行凶杀人的案子。

说话间警车已经在乡村小路上拐了几拐,溅了满车村庄里的尘土,到了一个略显简陋萧条的院子门口。

这地方很偏,属于村子的最西部,四周是大片的庄稼地,一条河流横亘而过,从院子前面淌过去,死者生前就住在那间院子里。

院门口聚集了几个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其中有当地派出所的民警,正在拿着小本简要记录报案人的口供——

“……余老头这门锁,已经锁了好几天了,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忙,谁也没当回事……什么时候锁的?这倒是没注意,前天小王家他姨还说过来敲门没人开咧,想来三四天时间是有的。他这房子也偏,大冬天的谁能往庄稼地跑……”

“我家花儿丢了好几天找不到,我是听着它的叫声才找来的,我家狗有灵气的很,这么叫唤,他指定是有问题的嘛……”

高振翻过警戒线,走近院门,院门是粗枝木棍草草钉起来的,高度约一米五,门上只有一条铁链子和一把黄铜锁,铁链子已经生了锈,黄铜锁已经被派出所的民警撬开。

高振将烟头扔进河里,套上鞋套,和李恒走进了院子里。

这院子很大也很空旷,大的几乎看不到边,用树枝圈了起来当做围栏,围栏上长满了枯草,不乏有些带刺的植物。小路上铺满了灰渣,是农村冬天常用来防滑防泥的。

二人一边观察一边走向院子西侧那唯一的砖头房子,高振看了一眼房子后面搭建起来的简陋棚子,下面堆满了秸秆,问:“死者生前是做什么的?”

身后跟着二人进来的派出所民警说:“死者余红林,生前是种葵花的,现在冬天不是季节,园子里才会这么荒凉。”

又说:“白首村大部分人家都会种葵花,只是像他这样住在庄稼地的很少。”

高振心道,地处偏僻,远近无人,有些不妙。这要是夏天,凶手往丛林里一躲,谁都找不到,搞不好能从你眼皮子底下溜出去。

走近房门口,高振倏地停住脚步,面前地上有很明显的被拖动的痕迹,门前大约一米半处,有一滩血迹,血迹有被破坏的痕迹。陆续到来的技术人员,开始拿起相机拍摄照片,采集信息。

李恒见状说:“感谢这几天没有下雪,看这破坏现场的手法,这个凶手不太高明,希望能一切顺利。”

高振站在门侧,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而是铺在地下的两床被子,两床被子前后交错着铺在地上,边角收掖的十分整齐,几乎可以用精致来形容。

李恒:“……好吧,我收回我的上一句话——这是在故布什么疑阵?”

高振问道:“受害人就在那被子下面?”

民警答:“是。”

死者想必应该是很瘦,两床被子铺在身上,几乎都发现不了下面有尸体。

派出所的民警说:“今天早上七点我们接到报警电话,赶到的时候,就觉得那被子甚是古怪,这乡下地里的,又不比城里,这地面还是砖地,上面都有一层泥,你说谁会在这上面睡觉?再说,大冬天的,这屋子里没有一点热乎气,就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发现人已经死了。”

那被面正对着房门的一边,确实有被掀开查看过的痕迹,因为这被子整理的实在太过整齐,因此这一点杂乱就显得愈加明显。

令高振疑惑不解的是,那被子的左右两边,各放了一支白色的蜡烛。

高振:“这是在干嘛?举行葬礼吗?”

李恒:“行凶杀人之后还给举办一个葬礼?哪个凶手这么慈悲为怀?”

高振换上新的鞋套,进入房间,这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左右两间卧室之间夹着狭小的客厅,客厅正前方面对着房门的是一整面墙的黑色复古储物柜,房间里光线昏暗,几乎透不进光。

两床被子就铺在客厅的正中间,被子下面渗出了血迹,在这个冰冷的季节里已经结了冰,和被面粘在了一起。

站在采集信息的技术人员后面,高振皱着眉观察着这凶案现场,作为办案多年的刑警,他竟然没有察觉到丝毫案发现场该有的冷意。

高振带上手套,小心地掀开被子一角,尸体是趴在地上的,额头上有块严重的撞击伤,整张脸血肉模糊——死因会是头部遭到撞击吗?

被子掀开的角度越来越大,高振戴着手套,按了一下尸体颈侧皮肤,推测死亡时间应该已经超过48小时了。

被子全部掀开,李恒后知后觉的倒了一口冷气,“铅笔?”

受害人的后背插着一支儿童铅笔,上面有装饰性的塑料膜,花纹是蓝色的宇宙火箭,笔头上有被猛烈砸过的痕迹,自带的橡皮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连接橡皮的金属环已经挤压变形了。根据上面的残留物,砸击铅笔的重物,应该是农村随处可见的石头。

高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杨方到哪儿了?”

李恒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出了门,催人去了。

高振忽然觉得很不妙,额头上的伤口、尸体背上的铅笔以及身上盖得整齐的被子,和被子前面的摆放的两只蜡烛,让这件案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法医杨方顶着鸟窝头于十分钟后赶到,埋怨道:“村子里又没个路标,催什么催?我能找过来已经很不错了。我困得头快炸了!”

杨方其人挨得住饿,忍得住渴,唯独睡眠不足会让他脾气变得很暴躁,每个月轮班值班的时候,都会激发他辞职的冲动。

杨方带上鞋套、手套,黑着一张脸进了房间,开始检查尸体的情况,高振则在这两室一厅的房子里转了转。

进门左手间的房子里是土炕,土炕前面连着柴火灶,该是冬天炒菜取暖的地方。炕很大,睡三个人绰绰有余。

右手边的房间里是两张单人床,床尾有一张学习桌,学习桌上放着一个金属笔筒。高振看着笔筒里的铅笔,皱紧了眉头。

“推测死亡时间是五天以前”,杨方的声音从客厅里传过来,“也就是腊月二十八,阳历的2月4日,具体时间得等解剖。致死原因是背后的尖锐物品贯穿肺部,肺部萎陷,窒息而死。”

高振矮了矮身,走出卧室门,“尸体头上那块伤呢?”

杨方检查了一下尸体的头部,“颅骨没有骨折,口鼻出血,根据我的经验,额头上的撞击伤不是致死原因,当然死者是否有颅内出血,还是得等解剖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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