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栽了跟头
赌博是很容易成瘾的。林宗平知道赌博不好,但看钱来得容易也忍不住了,几乎将所有的钱统统拿出来当赌本,他要乘胜追击,大捞一笔。
“三五六,十四点开大,一赔三啦….”
荷官的嗓音有些颤抖,豆大的汗珠频频从额头冒出来,他有些扛不住了,一上午赌馆在他这个档口输掉七八千元。赌馆管事换了一个荷官,并暗中叫人在地板上洒了几滴狗血,企图煞住下注者的锐气扭转乾坤,可一点用处没有。
到了下午,林宗平他们又赢了差不多两三千,管事也坐不住了,如此下去庄家可要亏惨了。他暗中使个眼色,一名伙计会意离去。
过了不一会儿,一个中等身材浓眉锐目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走进来,踅在一旁观看。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面目俊俏细皮嫩肉的年轻女人,穿一身乡下女人不多见的装束,手持一把小凉扇轻轻摇着,不时对林宗平兄弟冷眼斜睨几下。
不知为何,林宗平竟然觉得有点心气躁动,急忙深吸一口气入丹田,尔后缓缓吐出,将注意力放回赌桌上。冯子恩现在已经不再虚虚实实遮人耳目了,每回给的暗示都是实打实的,林宗平又结结实实赢回来几百元。
得意之余他感觉到那年轻女人的目光里暗含了些许敬佩之意,不由偷眼瞄她一眼,目光正与之相触,刹那间她低下头去。
这女人,碰到陌生人的目光还不好意思。
作为过来人的林宗平心里暗道。自从跟方曼有了床笫之欢,现在他看待异性的感受也与从前不太一样,不再害羞胆怯了。
这时候那中年人俯身在伙计耳边低语几句,伙计匆匆离开,一盘赌注刚开了盅,就换上了另一副骰盅。
荷官微笑解释说:“不好意思各位,骰子用旧啦,换一副新的,祝各位时来运转赢得盆满钵满呵。”
一下午赌客大多的钱都流进林宗平几兄弟手上,自然没人提出异议。林宗平很快就发觉骰盅哗哗摇过之后,躲在人丛里的冯子恩脸色阴沉了许多,发出的暗示也是犹犹豫豫底气不足。
结果开了两回盅,输掉了几百元。
怎么回事?他是故做烟雾还是根本就听不准了呢?
林宗平正在疑惑,倏然间两名打手一把在人堆里揪出冯子恩来,一下摘掉他戴着的墨镜。“好哇,原来又是你在这出术,说,那四个下注的是不是你的同伙?”一个打手恶狠狠地逼问道。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莫非我在这看看都不成?”
冯子恩挣扎着说道。
“还嘴硬!”打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另一名挥拳要打,那名中年男子制止了他。
“老友,你真的只是在看吗?”那名中年男子冷冷一笑,“你是在听骰子,那几个你的同伙就是根据你发出的暗示买大小的。我换了一副坤甸木做的骰子你就听不出来了,是不是?”
他说着手一指,点向林宗平四兄弟:“朋友,站出来吧。”他的声音宏亮,中气十分充沛,有一种威严的气势。
周灿不忿气道:“听骰子怎么啦,有本事你也听呀。”
管事一挥手,一名打手马上扑过来当胸一拳砸向周灿,周灿并不怯他,左手一格卸去来势,右手一巴掌封在对方眼睛上,这一招是他在戏班里学来的,名叫“白鹤亮翅”。
哎唷!那打手一下捂住眼睛后退几步。
“屌你老母,敢在这里撒野,给我打!”
管事叫喊一声,几名打手如狼似虎奔袭而来,四兄弟立刻还以颜色跟他们撕打起来,四兄弟都是戏班习过武混过江湖的,打架斗殴家常便饭,一时间几个打手奈何他们不得。不过摆在桌上赢回来的筹码统统被几个伙计收走了。
“快来人,收拾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冚家铲!”
管事朝后院大喊,须臾,七八个大汉手提棍棒冲过来,林宗平心里不由得叫苦,敌众我寡看来这回要吃亏。
“慢!”那中年人却一声呵斥制止住打手们。
“雄叔您这是——”管事不解地看着他。
中年人目光在林宗平身上巡睃几下,开口道:“老友,我做人向来公正,你们兄弟的确有本事,请到别处发财吧,放他们走!”
林宗平整理一下衣衫,示意周灿四兄弟赶紧走人。
“不能这样便宜了他们,照规矩要….”管事喝道。
“由他们去吧,山不转水转,几位好走。”中年老板说道。
出了赌馆钻进小巷,确认后面没有追兵,五个人才放缓了脚步。
冯子恩懊丧地道:“唉,以后这种地方来不得啦。”
“老五,换一家赌馆不行吗?”周灿说。
“这种事情一传十一下就传开了,以后在这小镇已经没法玩啦。”冯子恩摇头说。
“唉,最惨的是我们这两个星期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统统给人家收走咯。”黄福如灰心丧气地说。
林宗平也十分痛惜那些钱,但心知自己作为老大,不能流露消极情绪,便道:“算啦,赌博毕竟不是正经发达门路,过把瘾就别玩了,我觉得这地方生意好做,再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
“刚才放我们走得那个老板是谁?”他又问道。
“姓安,叫安仁雄。不过我也不太熟悉他。”冯子恩答道。
林宗平点点头:“这人是个老江湖,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关键来,以后少惹他。”
几兄弟跟冯子恩分了手,到厂里食堂填饱肚子,然后返回宿舍。
宿舍里空荡荡,星期天舍友们还在外面玩呢。
周灿倒了一杯水喝下,“唉,别人都有节目,在外面媾女忙着呢,就剩下我们几个无所事事。”
黄福如在一张空床上躺下,叹气说,“原先以为找到一条发财门路,没想到以前赚的钱统统都没了。”
姚武说,“手里没钱,女仔看都不看你一眼呀。”
林宗平笑道,“听你们的口气,好像都憋坏了吧。”
黄福如指指周灿说,“他肯定憋坏啦。”
周灿一屁股坐在床边说:“没有,我经常说笑话,不会憋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