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

周行

白静的心剧烈地颤抖起来。

“周行怎么了？”张口便是急切地询问，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会这么突然，而且警察知道什么却还不太想告诉她的样子。

“周行？”

李老诧异，这沟通仿佛陷入了断层，而刚才他们聊得还算愉快。

白静想尽快得到答案，她重复道：“周行，周行他怎么了，警官？”原本坐着的她已经走到了李老跟前。

“周行不是已经死了吗？”李老的声音在房间里毫无阻碍地传播开来。

周行死了——

问句与述句交错在白静脑子里，人与人的影像也重合起来。

是他！

就是此刻面前的人，曾经说过一样的话。

同样的地方，同一句话，同一个人。

她不要看到这张脸，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在剥夺她生存下去的权利。

那天他也说，周行死了。

那个坦言要与她相伴，携手一生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这将意味着她的世界完全失去色彩，像她喜欢的山水墨一样，单调枯燥。

这是比死亡更绝望的事实，伤心，焦虑，恐惧在漫延，她看见周行行差踏错却救不了他。那些曾经，那些美好，那些爱意正在慢慢远去，退入光年之外，她摸不着，一丁点也没有抓住。

周行还说是她逼死了他。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想让你回头，重新回到我身边，干干净净地爱我。

痛彻入骨，现在也一样，从身到心，一样的痛。

这一刻，白静重新跌入黑暗。刀锋嵌入□□的钝痛感袭来，这双手一如既往的在滴血，她心底的伤疤，原来从没愈合过。

呼吸不过来，心脏像被疯狂的藤蔓缚住般，她仿佛又回到那天的天台，看不见男人往日的温柔缱绻，细语怜怜，只有一双猩红的眼，侵染上毫无理智的冷冽，照射出一片寒冰，要封冻起她的心。

白静跌坐在地上，困于这方尺之内，□□掀翻她的世界，过往皆被抖落出来，一样样，毫无保留。

李老忙去扶她，按下床铃。

这猝不及防的一面呈现在眼前，是他没想到的，他甚至还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医生和李安情同步赶来，房间运转起来，伴着女人的哭喊声。

李老看着镇定剂打在躁动的皮肤上，年轻的肢体慢慢沉静下来，连同床上那暗无生色的面容一起都陷入寂静，是带着死亡的空洞。

无人的走廊上，李老靠在墙上，怎么也没料到事情原本是这个样子，荒唐可笑之中又带着悲悯。

李安情从白静病房里出来，搀扶着这个像是溺水脱力的老人。

“大爷爷？”她叫他。

李老落寞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小邱早就知道？”

“嗯。”

他是自愿的吗？

为了责任，他没必要坐到这个份上。

李老不知道邱卓内心的想法，这看起来毫无道理可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一点都不知道，瞒得很好。

“医生说白静的情况很不稳定，从她今天的表现来看，很有可能已经恢复记忆了。”李安情靠在一旁的白色墙壁上，抿了抿嘴唇。

李老的脑子里都是乱的。

恢复记忆了？

记忆混乱才会认错吗？

那小邱呢？

她还会记得小邱吗？

李老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朝走廊最里面走去。

那是邱卓的病房。

他迫不及待希望病床上的人此时能醒过来。可是那之后呢？这纷乱如麻的现实也许不能轻易让人接受。事情的背后，分崩离析都好像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病房里是空的！

邱卓不在！

他已经醒了吗？

李老再一次望向空荡的病房，找不到任何一点被留存过的气息。

整洁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