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不用拔刀相向。
这句话的引诱力太大,等樱真月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餐厅门口了。
太宰订的餐厅是受港口黑手党庇护的餐厅——龙头战争期间，能够安稳做生意的店铺基本都有后台。餐厅位于临海的cbd大楼,占据了一整层的空间,巨大的落地窗能看见一整片海，除了厨房，就只有靠近电梯间一个出口。
排成两排的服务员整齐的朝他做出邀请的手势，樱真月走进餐厅入目先是看到摆满的玫瑰花,太宰就在尽头的桌旁,正拿着手机低着头好像在看什么,可能是察觉到了光影的变化,他抬起头：“你来啦。”
玫瑰的清幽香气无处不在,樱真月难得有些别扭，虽然他以前也说过要给太宰弄一个大大的花园，在花园里种满桃花和玫瑰，他觉得太宰看到花朵年复一年的盛开会感到开心，太宰给他送花他也是开心的,但开心里又渗透出一点他无法解读的情绪，这种情绪让他不怎么坚定的内心忽然变得满溢，变得柔软。
对于太宰来说,他应该是个有点熟悉的陌生人,因为在同一个时间待在同一个陌生的公园里，所以短暂的说过几句话,然后就因为不同的目的站到对立面，以利益为导向，太宰作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预备役，最应该做的是在他的饭菜里下毒,而不是在餐桌旁边摆满玫瑰花。
现在是冬天，也不应该摆玫瑰花。
樱真月说服了自己，他想和太宰说很忙的话不吃饭也可以，但一句话只吐出了一两个音节，声音和内心一样变得很柔软，甚至还有一些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委屈和喑哑。
很奇怪，在今天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心底还有委屈这种情绪，他把本该独属于他的礼物放在别人的手里。
从那一两个音节里，太宰好像读懂了他要说的话，他摆了摆手里的手机：“不是很忙哦。是安吾给我发的，有关于你的异能的分析报告。”
樱真月一愣：“欸？”
太宰笑得很温柔：“是我跟森先生提议的，把安吾派到异能特务科卧底，他干得还不错，利用异能特务科的仪器对你的异能进行了很全面的分析。”
樱真月：“……”
樱真月：“？？？”
迈开脚步，拉开座椅，太宰施力摁着樱真月的肩膀让他坐下：“你想问我跟安吾的关系？是哦，我们是好朋友哦，还有一个很有趣的织田作，会用双枪，体术一绝，我们会经常到酒馆喝酒。在你的目光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粉色的瞳孔一震，樱真月张了张口。
太宰也拉开椅子坐下，两人面对面，他双手交叠撑着下颌，目光缱绻：“你想说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注视我？我当然知道啊，我还记得你在鹤见川第一次见我就仓皇逃跑的样子，超可爱的呢~”
樱真月：“…………”
脚尖不受控制的往外一移。
“你又要逃跑了吗？”太宰骤然打断，“但是，我已经让他们把电梯炸掉了哦。”
“……”樱真月呆滞了，但又不甘心，“也没有想逃跑。”
太宰笑得更温柔了：“最好是这样啦。”
说着，他拍拍手。
等候已久的服务员将精美的食物端上桌后，又消失不见了。桌上的食物是很精致的意大利料理，还做作的点了两支蜡烛，太宰举着刀叉将摆在面前的牛排切成适口的大小，然后将一整盘牛排换到樱真月面前。
原本也下意识的想给太宰切牛排的樱真月顿了顿，默默放下餐刀，举起叉子，叉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太宰撑着下颌，看着他滚动喉结将牛排咽下，才慢悠悠的开口：“我做过很多梦哦。”
樱真月茫然的和他对视。
“梦见了你，”声音轻忽缥缈，太宰侧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我梦见不同的我在不同的房间里，亲手将刀刺进你的心脏，然后你会手足无措的抬起沾满血迹的手想去拥抱我。”
樱真月猛地顿住，冰冷的感知顺着脊髓蹿进灵魂里。
鸢色的眼眸那样安静的注视着他，从未向人提及的梦里，温度流失的速度真实到令人害怕，那双沾满血液的手永远在还没抱住他时就垂落，呼吸与心跳同步停止，哪怕他再用力，用力到把人勒进血脉勒进灵魂也无法阻止他沉进黑暗里。
“真是可怕啊。”太宰呢喃着。
细微的声音比风中的烛火还微弱，樱真月忽然觉得心脏像是被攥紧，密密麻麻的疼痛传出来，等到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拉开椅子，抱住太宰。
时隔很久很久，温暖的感触再次透过皮肤传来。
“没事的，”樱真月也呢喃着，“很快就会好的。”
餐桌上，跳跃的烛火倒映在幽深的鸢眸里，温暖仿佛会把人融化，太宰也无声的抬起手，用尽全力的把人勒紧怀里。
*
夜色再一次降临。
龙头战争的枪声肆无忌惮，血腥气仿佛会从每一个角落弥漫出来。
空无一人的漆黑巷子，太宰哼着不成调的歌，沿着盘桓的楼梯走进酒馆。
“哟，织田作晚上好，还有安吾。”
“打招呼就给我好好打，‘还有安吾’是什么意思？”
温馨的光从头顶洒落，酒馆吧台的老位置上，面前摆着一杯番茄汁的安吾捏着眉头遵从本心的狠狠吐槽。
织田作也打招呼：“晚上好太宰。今天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太宰坐下来，从酒保手里接过酒杯：“确实还不错哦。约会啦约会，我经历了一个很美妙的约会，和真月一起哦！”
织田作点头：“原来是这样。毕竟你计划了很久。”
“没错啦~”太宰已经开心的开始转椅子了，“和预料到的那样，小真月果然一点都不了解狡猾的人类，踩进陷阱里也反应不过来，真是让人怜爱啊，要是也被其他人骗了可怎么办呢？”
安吾忍了忍，忍不住了：“我说你差不多也适可而止一点，用自己当陷阱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说到这里，对上太宰幽深的眼睛时，他又停住无奈的叹息，“过分的执念是一种病，从梦中而来的执念更是一种病入膏肓……好吧，我知道你看医生也没用，所有的医生都会在你的枪口下让你放弃治疗回家等死，但是我必须要问，你抓捕神明是想做什么？藏起来？抵消你无处安放的恐慌？藏到哪里？地牢里？柜子里？还是你的床上？”
空气蓦地一滞。
织田作看着两个好友，安吾的眼镜反射着灯光看不清表情，太宰却支着下颌，眸中情绪翻涌。
“好正义的问话，安吾不愧是正义的异能特务科最出色的专员。”
“别转移话题，”安吾想起桌上永远处理不完的报告，“你早就知道我是异能特务科的人，而你也完全没把自己当成港口黑手党的人，我们坐在这里，你多少有所预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