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于是,不到半天时间,魏尔伦一天之内进攻两次港口黑手党的事情传遍横滨黑白两道的各个组织。
每个组织的反应都不相同,武装侦探社就认为应该调查清楚事件的经过,但刚被魏尔伦打上门,靠着中原中也两度暴血拼命才活下来的森鸥外不这么认为,森鸥外觉得事情的经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城市已经陷入混乱太久而樱真月为主导的新高濑会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和过去的港口黑手党过度扩张、港口黑手党首领迭代,甚至是龙头战争都不同,这些混乱里,他们都能找到源头,然后解决问题,但这一次不行,这一次是樱真月忽然发难,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樱真月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我们才需要调查。”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再次强调自己的观点。
一个不被外人知晓的隐蔽房间,透光的窗户前,一只三花猫静静地蹲在,无机质的瞳孔倒映着,他的面前,主导横滨的三大组织首领各执观点。
“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森鸥外说,“从目前的消息来看,我们不知道樱君想要做什么,但所有的事情都是樱君乐意看到的进展,更可怕的是我们至今不能排除‘书’在樱君手中的可能,也不能排除我们中的谁一力改变事态进展后,樱君使用‘书’改变世界的可能。”
由猎犬果戈里带来的情报入悬顶之剑,盘桓在他们每个人心头,在此之前,他们可以因为内心的潜意识信任太宰,也信任太宰能够控制住樱真月保护好脚下的城市;但现在……他们不是不再信任太宰,而是由‘书’引发的,被平行世界吞噬的代价太大,他们不得不更慎重。
“那不如思考一下,”连轴转了一整天的种田长官展开手里的折扇,“假如一切都不可避免,樱君会使用‘书’创造一个什么世界?一个能拥有太宰君的世界?”
福泽谕吉:“……”
森鸥外:“……”
种田长官呵呵一笑:“森先生就没考虑过,把太宰君送给樱君吗?或许这是唯一通向和平的办法呢。”
森鸥外也呵呵一声:“这种时候,就不要嫉妒港口黑手党了吧,太宰君从一开始就是自愿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嘛,话又说回来,你以为太宰君没有尝试过吗,但是事情还是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福泽谕吉:“……”
种田长官:“……”
森鸥外:“所以,我们不得不考虑新的问题了。怎么样才能确保世界不走向被吞噬的毁灭结局——我投杀死樱君一票,纵使很不愿意毁坏一颗发光的钻石,纵使会因此让太宰君怨恨,但我们没有更优解。”
会议桌上一片沉寂,但旁观一切的三花猫知道,他们都已经各自做出选择。
“太宰君或许不会愿意参与这种事情。”种田长官强调。
“这是必然的事情,”森鸥外叹息,“从我被袭击之后,太宰君就没有回过港口黑手党了,听说是一直在调查被樱君掩盖的真相。”
福泽谕吉沉默了一下,也说:“乱步也同样在推进这件事情。”
从他在擂钵街捡到乱步起,乱步从未隐瞒他……不,或者应该这样说,是乱步在擂钵街选中了他,在组建武装侦探社时,他问过乱步选中他的原因,乱步仅仅是思考了两秒,就凭着本能说出‘想走出另一种结局’这种话。
他不知道所谓的另一种结局是什么,在那之后,乱步再也没有提过这种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做出的决定对不对,他是信任乱步的,但,他想了想,面对现在的情况,他也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
“说起来,安吾也在努力啊。”
三个人对视一眼,彼此看清对方后,齐齐叹气。
“那就这么决定吧,就当做破局的办法吧。”
*
池袋,位于十字街口,最出名的寿司店里。
服务员捧着寿司穿过包间的走廊,尽头处,纸拉门闭合,摆满食物的桌上,乱步一口把鱼子酱寿司吞进肚子里。
黑色的大衣铺在榻榻米上,太宰手里拿着薄薄的两张纸,其中一张是樱真月近日活动路线,另一张是他过去长时间居住的位于池袋的房子。
“在你拖延的时间里,我们找过房子的每一处,但并没有发现‘书’的存在。”
因为有果戈里在,他们甚至连异能‘外套’能够到的地下三十米的距离都找过了,结果并不如意,因为这个,他们由弄来了樱真月的近日行动路线。
乱步还咽着寿司,手脚并用的比划,果戈里读懂了他的话,笑眯眯的帮着翻译:“行动路线上显示,小真月近期去过港口,还出了海,或许他已经把‘书’丢进马里亚纳海沟了呐~”
太宰:“……”
太宰:“像是他可以做出来的事情。”
乱步终于把寿司咽下去了:“如果找不到‘书’,那些大人物们一定会吓到晚上睡不着觉的,搞不好还会做出很可怕的决定,你们打算怎么办?”
费奥多尔接过话:“确实是这样啊,我来之前已经收到消息,魏尔伦昨夜因不明原因袭击港口黑手党,两次。港口黑手党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展开反击——”
空气一顿。
他们彼此对视,各不相同的四双眼睛骤然一凛。
太宰唰地站起来。
池袋返回横滨的国道上,漆黑的轿车以常人难以企及的角度拐弯,然后在一片鸣笛声中飞驰而过。
打方向盘的是太宰,坐在车里乱步和果戈里已经两眼冒星了,只剩一个费奥多尔还在坚持,他试图分散因为车子行进路线过于诡异带来的眩晕感,“这个时间点,港口黑手党的反击必然已经开始。”
太宰抿着唇,无法否认。
“小真月虽然不了解人类,但他了解我们,或许他猜到我们会去找‘书’,所以为了不让我们知道真相,就将‘书’藏进海里,”费奥多尔继续复盘,他们总不能把海水倒过来,那么,多出的时间就足够让他迎战所有横滨势力——他一开始的意愿就与横滨为敌,“那么,问题是,他为什么不愿意让我们了解真相?”
他在过去隐藏了什么东西?
不期然的,太宰想起樱真月,想起他在自己怀里,张开手露出的要献祭自己一样的悲伤表情重复那句‘我不能告诉你’——没有镜子,真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那时的表情是悲伤,只是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他没有问出那句话。
因为那一刻,看着樱真月,他就已经知道答案:是因为他。
因为他知道答案后,会不可避免的坠入深渊,但又有什么关系,他在拥抱樱真月的时候就已经想要拉着他一起进地狱了。那些零碎的画面一页页在脑海里翻过,那些刺穿真月心脏的画面来回闪烁,带来的心痛感一遍遍叠加,已经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
费奥多尔已经从太宰的表情解读出足够的东西,他不再说话,而是看向车外,因为速度过快,车窗外的世界像是万花筒一样不真切,不过世界对他来说一直都不真切,他不像太宰那样总是多出一些不存在的回忆,相反他所有的记忆都清晰且符合逻辑,他知道自己是俄罗斯人,直到自己从西伯利亚来到横滨,知道自己的梦想是创造一个没有异能者的世界,梦想告诉他他应该要努力,努力找到‘书’实现梦想,就算和全世界为敌也没关系。
因为他也不是什么绝对心怀正义的人。
但是,他回顾这个过程,那些理所当然经历像是别人的经历,那些梦想也像是别人的梦想,一切很不真切,所有的诡异感在他在擂钵街捡到太宰和乱步时得到解答,潜意识告诉了他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