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只留下一地的残骸和血腥。
妙手堂斜对角的茶楼二楼茶室,
“齐侍郎遇刺?”宴苓放下手里的茶杯,抓住裴霁的手问:“那齐夫人和她的孩子、齐府的侍从呢?”
“齐夫人和她的孩子无事,齐侍郎院内的侍卫都已惨死。另外,他远在南阳的儿子也突然暴毙。”一夜之间,身处两地的涉事人员突然暴毙,这预示着此事并不简单。
宴苓抿了抿嘴,大儿子对母亲的苦难视而不见,眼盲心盲,不做评价;齐侍郎罪行罄竹难书,死了也是罪有应得。可这样一来,齐夫人就成了孀妇,如今她月子都还未坐完,能应对接下来的拷问和考验吗?
“那有抓到杀人凶手吗?”宴苓看向裴霁,迫切地追问。
裴霁摇了摇头,“兵马司的人赶到时,齐侍郎院内已经人去楼空。齐侍郎躺在榻上,被割喉而死。其他死者皆是被一刀毙命,杀人者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死士。”
宴苓小心翼翼地发问,“不会是你派人杀的吧?”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权贵看谁不爽就一声令下,派杀手干掉他。裴霁既有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倾向。
裴霁也不生气,替她斟了半碗茶递到她的手边,似笑非笑地盯着宴苓,“有可能,你还有别的怀疑对象吗?”
听到这话时,宴苓突然觉得瘆得慌。
裴霁应该、也许、可能不是这样的人吧?
宴苓闻言默默挪开一个身位,不行啊裴霁,我身为医者在这边救人,你身为权贵在那边杀人,有点突破我的道德底线了。
“不是我。”裴霁将宴苓一把拉回自己身侧,他只是想教她如何推理,怎么还把他自己给祸祸了。
“不仅不是我,若不是我的人察觉到异常,唤来兵马司的人。死的可不止是他院子里的人,还有你心心念念的齐夫人。”裴霁边说边点了点她的鼻尖,他做好事不留名反而还被倒打一耙,简直比窦娥还冤。
“嘿嘿,”宴苓眉眼弯弯,她自知理亏,锤锤裴霁的背又捏捏他肩膀,“裴大人好厉害~”。
裴霁对这一套小连招很是受用,但脸上不显。笑话,若是他不端着点,怎么谋取更多福利。但考虑到宴苓的手受了伤,福利可以推迟点享受。
他捏着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在手心把玩,“那你说说还有什么人会杀齐侍郎,答对了我就放你回妙手堂,答不对我就掳你回裴府。”
被掳到裴府,她指不定还要经历些辛苦的“劳动”,她如今手还受着伤,他不会兽性大发到让她用其他地方替他纾解吧!
也不能怪宴苓会这么想,上次一同泡温泉,她见识到裴霁是个多么容易上头的男人。
“你前脚刚掌握齐侍郎的罪证与他谈判,后脚他便命丧黄泉。会不会是这案子的罪魁祸首担心事情暴露,特意将他杀害,让他闭嘴。”
宴苓越说越兴奋,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她简直是再世狄仁杰。她半窝在裴霁的怀里擡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裴霁垂眸,望着你叹了口气,“唉,真可惜。”
她猜错了?
他将宴苓往怀里带了带,“竟被你猜得八九不离十,没办法把你带回去了。”
宴苓给他来了一肘击,他总是故意捉弄她。
裴霁闷哼一声,手捂着胸口。肋间传来疼痛让他倒吸一口气,她的味道充满鼻腔,只能说痛并快乐着。
宴苓坐正,朝他的胸口揉了揉,“好啦好啦,不痛了。”她花多少力气她能不清楚吗?裴霁的胸口硬的跟石头似的。
“行了,少在这无病呻吟。”宴苓翻身农奴把歌唱,占领道德制高点。她抓着裴霁的领口用力摇晃,“你快说!”
何人敢这么“审讯”当朝首辅,也就只有宴苓能做得出来。
“齐侍郎房内有一夹层,里面少了本书,我估摸着是他们的账本。他这么着急动手,应该是担心齐侍郎会向我泄露消息。”裴霁顺着她的力道前后摇摆,免得她太用力,崩裂了手上的伤口。
“那你有怀疑的对象吗?”宴苓没意识他的动作,只是觉得裴霁今日怎么这么“身娇体软”。
裴霁想到那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屑。“有,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哼,他收拾的倒是干净。”所有知情者皆被杀人灭口。死人,是最会保管秘密的。
“是不是我打草惊蛇了?”若不是她强迫裴霁带她去齐府,齐府上下十几号人也不会毙命。
一位受苦的夫人和一群无辜的侍从,这是什么电车难题?
裴霁指腹擡起宴苓的脸,凝望着她那双墨色的眼睛,打断她的胡思乱想,“落子无悔,神明尚且不能预示未来,人又怎敢肩比神明。”
所以立足当下,随心而行即可。
宴苓就这样被裴霁的话唬住,没有再陷入自我责怪的死胡同。她重新躺回他的怀里,像一只窝在沙发里的猫咪,“你真的一点证据都没有吗?”
“有,但不足以一击毙命。他为官数十载,门生遍布朝廷。即使皇上有心处理,也会受到掣肘。”
朝堂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贸然动手,不仅会打草惊蛇,更可能激起他门下党羽的反扑。到那时,朝局动荡,皇权的统治亦会受到挑战。
“所以必须徐徐图之,先剪其羽翼,再断其爪牙,待他孤立无援之时再一击致命。”裴霁指尖轻叩案几,声音冷冽。南阳赋税问题逼得他自剪羽翼,摄政王,这滋味想必不好受吧。
法治社会下长大的宴苓坚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坏人终究会被绳之以法。“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她挠挠裴霁的下巴,刚长出来的胡茬有些扎手,却带着几分粗粝的触感。“我们裴大人少年老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算。那老匹夫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裴霁被她的动作安抚,像头被顺毛猛虎。“他人都言‘姜桂之性,老而弥辣’,怎么到你口众,年少反而是优势?”他捉住她乱挠乱蹭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腕骨,“再说了,你也只不过是年芳十七,说话怎得如此——老练。”
他喉结滚动,微扬的弧度逐渐放平。
一级警报响起,宴苓四肢僵硬,被他抓住的手也忘了挣扎。
怎么说?如实说or跳过话题?
宴苓沉默的这段时间,裴霁也没有催,看起来只是自顾自地摩挲着她的手。然而用心观察就会发现他瞳孔骤缩,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脑海里此时浮现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宴苓嘴里总是会蹦出惊人之语,是很多他从未接触过的表达。她的性格不同于从前,身子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弱不禁风。他敢保证,在他面前的宴苓一直是同一个宴苓。那么问题就只有可能出现在他们初遇前。
裴霁怀疑过偷龙换凤的桥段,可据打探的消息,宴苓几乎从不出门,檀香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几乎断绝了这一可能性。寺庙至今还供奉着一盏长明灯,宴苓不曾认识外人,那么那盏灯只会是留给从前的“宴苓”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裴霁分析了所有可能性,就之剩下一个结论:宴苓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