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你去岭北吧
第56章你去岭北吧惠光三十五年,大垣朝惠帝驾崩,皇七子继位,改年号为兴元,因先帝猝然薨逝,新帝大为悲恸,欲守孝三年,群臣苦谏之下,改为一年,此举引得无数人的赞誉,称其仁孝纯善。
惠帝下葬当日,侯府女眷除了身体不适的老太君,其余人都跟着披麻戴孝随寿春长公主一起护送惠帝遗体出城,日头毒辣,从皇宫到城外的一段路还要痛哭流涕,不少女眷都晕着被身边人或搀扶或拖着走的。
御驾出行,禁卫军护道,寿春长公主乃惠帝胞妹,身份尊贵自不必言,元異对这位贤淑柔弱的姑母是打心底里尊敬爱戴的,特别的把她带在了身边的位置,赵青檀一路都扶着寿春长公主的手,于是送葬的队伍就成了三人在前,后面是惠帝棺椁,礼部官员簇拥着皇室宗亲跟在后头,再后面就是文武百官……
待葬礼结束,赵青檀和寿春长公主双双热晕了过去,应该说先前就要晕,强撑着等结束,元異刚要吩咐人护送寿春长公主和福佳郡主回城,就见赵钰从一群宗亲里出来,亲自把母亲和姐姐送到车架上。
众目睽睽,元異自然不能再开口让赵钰随侍在自己身边,这段日子他都是以这个理由扣着赵钰的,如今寿春长公主和福佳郡主这齐刷刷的晕倒了,他只能顺势让赵钰送两人回侯府。
熬着回了府,已经是夜半子时了,赵青檀在浴桶中泡了一个澡,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也容不得她多休息,就赶紧让雪茶等伺候了穿衣服,去正院。
寿春长公主神色比她还要倦怠,见赵青檀的脸都被烈日暴晒的发红,心疼的让人取了膏药要给她擦,两人正半躺半坐在竹榻上,就见赵钰穿着暗色的纱袍,领口微敞的进来了。
“子陵。”寿春长公主忙招手示意他近前来。
“母亲,阿姊。”赵钰面上也有倦色,勉强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没事。”
“这几日辛苦你了。”寿春长公主叹了口气,等他在塌边圆凳上坐下,“总算我们还有机会聚在一处商议,日后如何,你可有想法?”
赵青檀依赖的挨着寿春长公主的手臂,像是在休息,眼神却清明又认真,“先前我问过祖母,她说永昌候府虽只你一个男儿,可女眷也不是负累,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
看着她们关切的眉眼,赵钰心头又酸又涩,又疼又暖,他想了这么多天,面对最亲近的人也有些无法开口,朝堂的事,父亲的事,赵家军以后的事……人的成长都是被逼的,前十五年他过的太恣意快活了,顶天立地的父亲为一家人遮挡了所有的风雨,也因此他和赵青檀一直活得十分单纯,单纯的生出了一份顽劣。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啊?”赵青檀看他默默的垂下眼睑,半响都说不出话来,一时想到自己进宫吊唁却没能见到他,又多次遣人找他都被告知忙的脱不开身,等到小出殡那日他也是远远的跟在队伍里,并没有上前来见她。
片刻之后,赵钰才慢慢的把永昌候中毒真相一事说了。
赵青檀愣怔地看着他,嘴角翕动了一下才说:“你说的是真的?”
“原来是这样……”开口的是寿春长公主,她双眸一合,流下泪来道:“难怪我几次要他彻查,都推三阻四……”
原来惠帝知道了谋害永昌候的真凶,是只苦于王党如日之势,没有办法惩治王栋,所以他压了整整三年,一边助王漾站稳脚跟,借他的身份牵制王党中的年轻一派,一边命死士给王栋下毒。
“我一直怨怪他派你们的父亲去青州平叛……”
寿春长公主哀泣不已,赵青檀也是泪湿眼眶,坐起来搂住了她,“母亲,你不要难过……”
惠帝这个人不管史书如何记载,但是在赵青檀一家人眼里是真正的亲人,是犯了错会认,会弥补的亲人。
可他却不是一位好皇帝,大垣在他的治理下日薄西山,经济衰退,民心涣散,诸多疾苦……如今还四处频生战乱,他却一撒手,不管了。
寿春长公主今日已经哭了许久,眼下没哭一会儿就开始头疼,赵青檀蹙着眉忙低声唤人取药进来,一边在心里担心,今年母亲头疼的次数多了起来,这药吃的也多了。
待服了药,寿春长公主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姐弟俩守了大半日才一同退出来。
赵钰送她回院,夜深人静,夏夜无风,朗月当空,映照大地。
却是赵青檀先打破平静,“子陵,你去岭北吧。”
赵钰脚步一顿,眼神也是变的复杂,“阿姊,我——”
“我会看好这个家的。”赵青檀一副很淡定的样儿,怕他不放心,故意不高兴,“你不会也觉得阿姊没用吧?”
尽管她用着开玩笑的语气,但是赵钰就是莫名的觉得,对方这句话问得格外认真。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他赶忙摇头,“怎么会,福佳郡主可是从小到大都罩着我呢。”
以前她要是在前头打人,赵钰就是跟在她屁骨后头踹黑脚的那个。
“知道就好。”赵青檀松了口气,她短促地翘了一下嘴角,又抿下去,“祖母,还有母亲,都觉得你要离开,我们也知道他不会轻易放你走……”
可越是难,她们越要迎难而上,“等明日若是宫里来人传你,我会出面,以祖母病重为由留你在府中侍疾。”
“祖母她——”
“并没有,这只是权宜之计。”赵青檀轻缓而坚定的说着计划,“第二步,以退为进,我代你进宫与他商谈,上交兵符,把赵家军交给他。”
赵钰摇头,并不是为这个计划,而是他不想赵青檀进宫受委屈,“阿姊,我自己去。”
赵青檀和元異哪回见面不是吵吵闹闹,谁也不服谁,积怨已久,如今元異身份非同凡响,要是当众给她难堪,赵青檀只能受着。
“我不怕他。”赵青檀是不会让自己憋屈的,人活得日子是有头的,谁都有一死,他元異是皇上了又如何,大不了也就一死,她是不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