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峰回路转

第33章峰回路转

落日人行尽。

闻越翻下高头大马，龙行虎步赶往书房。

这些天他重新跑了宝明寺，找了老僧伽细细打听了魏吴和冯初初的身世，可惜所获不多，依旧是那些陈词滥调；他又去吏部招摇闲逛，他素来不着调，连接几天去晃眼放松众人警惕后，溜入存放文书的甲库，翻了魏吴的档案，同上无所获……

穿过宝瓶门，闻越走得很急，表情肃穆。

开年平乱，他本不该败，最大的疑点就在魏吴身上，可惜魏吴背景实在太干净了，打小在宝明寺孤儿坊内长大，经过武举入仕，做了几年小官后被指派随军平乱，恰好就是跟着闻越的这支军队。

平乱共三月，前一个月相安无事，第二月魏吴便崭露头角，屡屡立下功劳，自然也是受到了赏识，就在第三月出了岔子。

闻越开始还认为胜败乃兵家常事，可是有了第一次的败绩后，便连连遭受打击。尤其是最后一战，几乎是亏损大半，这简直就是耻辱！

堂堂大安朝军队，竟然比不过落草为寇的叛匪流民，纵使一路平乱地形不熟悉，也不可能败得如此地步！

闻越深受打击，夜里在营区内独自推演复盘，听见营帐内三两士兵窃窃私语，除去唾骂自己是膏粱子弟的话，还听见他们嘴里自评的花架子，内含某旅帅、校尉、副将……

军纪森严，夜里是不准窃窃私语的，大家打了败仗，怨气重、士气低下，难免怨怼两句，也正是这两句，让闻越想到了魏吴这个人。

魏吴，中高身材，敦厚有力，闻越第一眼见到魏吴就觉得这个人可靠，感觉就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东西，加上做事可靠，在军营内升职是很习以为常的一件事。

闻越不由得细细想起魏吴，不想不知道，一想，就有了些蛛丝马迹。

往后个月，魏吴整个人身上的气就不正，时常盯着一处发呆，眼神犹如冬风凉凉，他原以为是打了败仗才这样，可是推算时间，发现魏吴在败仗开始的不久前就有了此种迹象。

书房近在眼前。

闻越推开书房，脚步不停随口吩咐：“本王累了，莫要来打扰。”

绿影取了药膏绕到了书房，在不远处看见闻越那么直直进去，嘴里想要说的话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王爷疾步肃面的，怎得如此动怒？

可不好了，侧妃还记挂着王爷呢，侧妃待王爷本就面薄，若是这次主动求好不成，那王爷可能就再也没机会得侧妃好脸色了。

绿影急得团团转，只好先去厨房看看。

沈池玉用布包着烫手的碗，放进食盒里。

绿影见礼：“侧妃，王爷回来了，正在书房里呢。”

“那正好，我给他送去。”沈池玉淡淡道。

“嗯…王爷、王爷……”绿影有些语迟，“侧妃累了那么久，还是让奴替侧妃送吧，奴一定把侧妃的心意带到。”

沈池玉擦擦手，瞧了一眼绿影：“不用瞒着。说吧。”

绿影：“王爷回来的时候面色不虞，奴听了一耳朵，王爷说谁也不见，想来是有烦心事缠身才如此，若侧妃执意要去，不若晚些避避霉头……”

沈池玉静默一瞬，提起食盒：“莲子玉羹凉了就不好吃了，即使他不见我，东西也能送进去吧，快到晚膳的时间了，怎么也得吃点东西。”

语罢，沈池玉提起食盒去往书房。

天色将将黑，书房的纸窗透出暖融烛火。

守门的小厮拦下沈池玉，佝偻着背见礼：“侧妃安好，王爷吩咐过了，谁也不能进去，还望侧妃看着天色已晚，早些回去吧。”

“我也不见？”沈池玉下意识反问，出口后却有些心虚。

他把自己当什么了，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小厮面犯难色，心下琢磨琢磨，点头：“奴去问问吧。”

沈池玉看着小厮敲敲门后推开。小厮嘴里道：“王爷，有……”

里头立马响起摔笔的声音，喝退了小厮伸进来的一只脚：“滚出去！”

闻越最烦紧要关头有人来打搅，闷了几天的气顿时炸开。

小厮连滚带爬推出书房，面色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侧妃也看见啦，王爷气着呢，谁也不见啦……”

沈池玉微微一怔，伫立片刻，提着食盒走了。

在他走后不久，书房的窗户敞开丝缕。

良久，闻越自嘲一般笑了笑。

他在拿起新笔的时候，脑子里会心一闪沈池玉的脸，怕是他来了，于是忐忑推窗一看，院子外哪儿有什么人，估计就是添茶换烛的小厮罢了。

也是，沈池玉对自己避之不及，怎么会来书房找他。

闻越撚着玉做的毛笔，光影将他的脸分为明暗两边，萧萧落落郁闷难言。

回院儿路上，锁儿和绿影左右安抚沈池玉，两个丫鬟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生怕沈池玉憋在心底苦了自己。

沈池玉倒是没那么难受，因为小厮连自己名字都没喊出来，他就知道闻越并不是刻意针对自己，但是面子上还是要装的，到了院落清洗后闭门，谁也不放进来。

绿影和锁儿两个丫头站在门外，附耳门上，听着若有若无的抽泣，和热锅上的蚂蚁了无二差。

“不行不行！我要去找王爷说个明白！”锁儿目光坚毅，提起裙子就冲不见，快得绿影也没拉住她。

锁儿卯足了劲儿，宛如划过天空的流星，钻入夜里。

书房外，小厮看见锁儿跑得发髻也松了，眼里有些苦闷：“王爷说了，不见就是不见。”

锁儿咬着软唇，倔强盯着纸窗大喊：“王爷！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