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破三城

第108章破三城

衙署小房内，擅舞文弄墨的几个书生伏于灯火下奋笔疾书，照着司马家的罪状写出一篇篇长长的文章。

沈池玉在庭院里，月色清辉，落满他身。

不多时，孙昂从院门出现，依旧身穿一身短打，风尘仆仆的样子，看上去是刚下值就赶来。

孙昂从前把沈池玉当兄弟看待，心里早有猜测他不是寻常人家出身，于是就多了一份尊重。如今他已是夔郡太守，做的事情桩桩件件自己也看在眼里，便愈发敬重他。

“太守！”孙昂抱拳弯腰。

沈池玉笑着扶起他：“孙郎何故如此见外？”

孙昂白花花的牙齿在夜里格外显眼，拍着胸脯道：“哪里是见外，是真心实意的！”

“我请你来，是为了问你一件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沈池玉对自己人开门见山。

孙昂点头：“我说的话当然记得，你说就是！”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劭州，当时我为了谋一份差事不远千里南下，而你为了投兵驱除倭寇，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只是这老贼可恶，门缝里看人。”孙昂咬牙切齿，“莫不是你说的事情和这件事有关系？”

沈池玉：“当然有关系，我问你，你想不想杀退那些畜牲？”

“想！做梦都想！”孙昂拍拍胸脯，眼里射出厌恶痛恨的光，“那群养不熟的白眼狼，知小礼无大义，你知道那些回来的流民怎么说的吗？倭寇每占领一城，就要杀人、抢掠、奸淫！没人性！没天理！只恨我现在不能去杀了他们！”

“我给你这个机会。”沈池玉语速惊人，将孙昂定在那里。

沈池玉：“我知道你讲信义，嫉恶如仇。如今司马之位空虚，我观遍夔郡上下，唯你可胜任，且你所作所为在军中颇受赞誉。司马之位，非你莫属。”

孙昂：“我……”

“先告诉你，我志不在一个小小夔郡，也不会偏安一隅，草草一生，我要吞下四海，缔造一个四海升平的盛世，一步步壮大，先取南方，后逐中原，或许会成功，或许会失败，你可愿意追随我？”

他说的这番话，和这番笼盖四野的气势，仿佛让孙昂重新认识了他。

庭院石灯的光下，那双如墨瞳孔格外平和坚定。

“主公！”

翌日，夔郡下辖县不少人听闻司马英下了狱，联名上书沈池玉，为司马英求情等等，不乏有威胁之意。沈池玉不置可否。

第二日，下辖县传起童谣，言各县要联手逼沈池玉退位：

——豺狼猛虎露獠牙，要吃羊儿来解馋，羊儿只吃青青草，不刮百姓民脂膏……

人群中不知道谁扬起手臂，说要效仿千年前一朝末代“县杀县令”之风，斩除贪官，保护沈太守。

大牢中，司马英坐在草堆上，忽地有一女子进来，看着他。

“父亲。”

司马英滞涩片刻，缓缓擡起头，目光茫然思索。

司马蕙：“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我记得！女儿你快救我出去啊！”司马英狼狈爬起来，撞到木头上伸出手想要抓她。

司马蕙看他的样子，有些可笑：“那你还记得为什么要给我取这个名字吗？你说这是你最喜欢的诗里的字，父亲，你能再给我念一遍吗？”

司马英愣住，又跺了跺脚：“现在不是时候，待爹出去后，一定好好念给你听。”

“那你说，我叫什么名字，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司马英病急乱投医：“兰儿？”

司马蕙眸中光彩渐渐失去。

“不对，是幽儿！阿楠……”

司马蕙摇着头后退，血脉里最后一丝亲情在屡屡叫错的名字下，荡然无存。

地牢出去，司马蕙在街上徘徊，耳边回荡着，是司马英毒杀李山重。

司马蕙无颜再见李长月，用身上的银钱买了一匹马，驰出城门，不知去向。

又一日后，司马英、包成才并一些同伙死于地牢中。

其余之人就算了，包成才的死是让严重光意外的，毕竟包成才倒戈沈池玉的时候伺候的最是尽心，主仆二人仿佛放下隔阂一般，甚至沈池玉还会待他例外，没想到赐死时如此果断。

对此，严重光心里却赞同他的做法，包成才一日不死，一日就是个祸患。

……

巂州刺史于宦官所杀的这年，彻底宣告安廷在历史舞台上的落幕。

时值天下混乱，百王厮杀，吞并与被吞并时刻都在上演，疯狂、血腥、嚎哭和天灾从不停歇。

沈池玉扫清夔郡内的阻碍后，治理起来格外得心应手，派人修筑城墙，囤积粮草，三五日便去巡视军中情况，夙兴夜寐，但对外界却主张一切照常，甚至默许那些话本子流落在外，混淆他人视听。

当终于有人要对夔郡下手，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操练百遍千遍的士兵。

因为夔郡山多地少，人数也少，原先的州兵也不过几千之数，沈池玉便格外注重单兵能力，几乎将最好的粮食和心血倾注在他们身上，慢慢的，这些资质平平的州兵有了不一样的蜕变，除了身体之外，更有心里的。

沈池玉从不把百姓当傻子，骗得了一日，骗不了生生世世，他要的什么，从来清楚。

与夔郡相接的开州与其宣战，不出三日开州牧弃城而逃，孙昂一鼓作气，连破两城，极大鼓舞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