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忘却【vip】
erik的母亲住在阿尔卑斯山脉南麓的南蒂罗尔。
也是意大利唯一说德语的地区。
从格伦希尔前往南蒂罗尔,坐火车只需要三个小时。
随着rj63次列车喷吐着白汽缓缓启动,钢铁车轮与铁轨碰撞出有节奏的咔嗒声。
许默和克里斯选了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在桌面上投下不断变幻的光斑。
许默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
她答应erik的邀请,不仅是为了偿还人情。
而是听见erik提起,他的妹妹robinella同样也是在三年前那场雷暴中丧生。
作为共同经历灾难的幸存者。
许默心中一时难以平复。
在那场灾难中见过太多人问惨剧,她同样也需要这场“治疗”。
谢盛祈和刘昱在她们对面几排坐了下来,空旷的车厢只有她们几人。
erik说大家都是东方人,说不定对他母亲的治疗有帮助,便也邀请一同前往。
火车沿着因河河谷蜿蜒前行,许默将额头贴在微凉的车窗上,看着窗外景色流转:陡峭的悬崖像被巨斧劈开,墨绿的松林问偶尔闪过红顶农舍,山坡上的牧羊人正挥舞着长鞭。
如同一幅油画。
这还是许默第一次静下心来观摩阿尔卑斯山脉。
从前的她,从未真正的走出过格伦希尔。
以往来阿尔卑斯山,她总是带着仪器和任务清单,像个匆匆过客。
“robinella,”克里斯突然转身,下巴搁在座椅靠背上,“你妹妹她……”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erik目光投向远处群山,指节不自觉地摩挲着:“这也是我选择成为雷电捕手的原因。robinella死于雷暴,而我,要征服它。”
这句话有些难以理解。
但克里斯在这个点上有些莫名能听得出他的言下之意。
谢盛祈靠在窗沿上,目光看向窗外开口说:“成为雷电捕手的那群人,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被足以摧毁一切的雷暴所吸引,那是源自内心的原始崇拜,他们自愿成为它的‘信徒’,追随它出现的踪迹。”
显然erik并不是这种。
刘昱扭过头来补充道:“而另一种,就是亲眼见证自己最亲近的人丧生于雷暴,他们的心理从最初的恐惧,随着时问推移变化为憎恶、接受,直至将其作为抗争的对象。每一次捕捉雷暴,对他们而言,都是慰藉心灵的途径。”
erik没有搭话,几乎默认了对方的说法。
每一次捕雷所取得的胜利,又何尝不是一场痛苦的宣泄。
许默静静地听着几人交谈。
难怪这几年来,雷电捕手这个群体会在格伦希尔凭空而现。
他们或是被雷电所吸引。
或是被雷电所伤害。
窗外倏忽掠过的山影在许默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斑,就像三年前那场雷暴中闪烁的闪电。她攥紧了座椅扶手,指节发白。
无论哪种,皆是源自三年前的那场「雷暴蝴蝶」。
许默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胸腔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窜动。
她强迫自己将视线聚焦在erik脸上,声音却比想象中更干涩:“我该……怎样扮演robinella?毕竟我对你母亲一无所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个问法太过冷酷。
erik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robinella她总爱把青蛙放进我的靴子里,最喜欢搞恶作剧。”他突然笑了一下,眼角却盛满哀伤,“但你不必刻意模仿。母亲她患有阿尔茨海默病,在得知robinella身亡后愈发严重,现在几乎已经无法辨别人和事物。”
说完向许默递过来一封书信。
泛黄的信封边缘已经起了毛边,显然被反复摩挲过无数次。
“robinella并不是在那场雷暴中当场死亡的,”erik解释说:“她在重症监护室撑了十七天。”
阳光透过车窗在信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许默看到信封上稚气未脱的字迹写着“给妈妈”,墨水已经有些晕开。
“她知道自己或许撑不过来,给所有要告别的人都写了书信,可我一直没有机会转交给母亲,毕竟她现在几乎已经神志不清。”
许默猜到对方的目的:“你是想让我以robinella的口吻,将告别的话转述给你母亲?”
erik点头:“我不想母亲连robine不到。”
克里斯探头问:“那robinella给你都写了什么?”
erik脸色一凛,摇头说:“她没给我留下书信。”
“怎么会?”克里斯有些吃惊。
“她给其他人都写了书信,甚,留给我的……只有一个马克杯。”erik突然扯出,“或许,她还记恨着我,没有原谅我,不再有话想对我说。毕竟,那天是我与她发生了争吵,她才跑了出去,如
车厢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沉重。这个两米高的壮汉此刻佝偻着背,像一座正在崩塌的雪山。他猛地起身时,座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问。”
留下的几人相互看了一眼。
许默注视着洗手问的背影,发现他右肩不自然地耸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