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关心则乱

“你……”简短的音节震碎，这突如其来的表白震得施姚无言以对。

江归远的眼神里栖息着某种滚烫的东西。

喉咙里的棉絮正在生根，她听见往事在血管里簌簌剥落。

自分开以来，她想过那首歌背后另有隐情，也想过江归远的反常事出有因。

兴许在某个时刻，她隐隐察觉到什么，可她却不敢深想。

一个天堑般的阮若盈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像后背一块尚未愈合的伤疤。

虽然看不到，却无时无刻不被痛苦侵扰。

如今，她早就对这阵痛脱敏，终于不再受痛苦的干扰，可江归远却说他自始至终只喜欢她？

哈。

施姚胸腔震动，从鼻子里发出哼笑。

“江归远，我们已经分手了。”

施姚看见江归远眼底的火暗了些。

“你提的。”

消失的记忆，遭受的背叛，家族大起大落，以及……

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

一切的一切宛若沾了水的纸，轻如棉絮，又重若千钧，叫她难以呼吸。

“我真的很累。”

施姚叹了口气：“你走吧。”

江归远喉结滚动三下才发出声音：“可我们……”

他忽然伸手去够施姚的手，指尖蜷缩成弧。

去年的夏天，这个动作曾换来施姚主动的十指相扣。

此刻，在相同的温度里，却只触到空气里悬浮的浮尘。

施姚看了眼前江归远半晌，突然笑了，久违的笑，笑得轻松又惬意。

“好啊，我原谅你了。”

语气轻松，上下嘴唇一碰。

可这轻飘飘七个字却砸得江归远眼前发黑。

他宁可她歇斯底里怒斥他，就像以前那样。

可现在她站在眼前，月光把睫毛都镀成银色，仿佛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这不是他想要的，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松就说出原谅？

她会对他爱恨交织，就算没有爱，恨也可以，不要忘记他，不要轻飘飘放下他。

他恨施姚的多情又薄情，处处留情。

好不容易等到周祁越出国，他磨去獠牙，藏起利爪，用卑劣的手段，终于能在她的生命中有一丝重量。

直到与周祁越相似的陈阳出现。

他知道这是阮若盈送到她身边的。

——大学时期她就常常阻碍他和施姚在一起。

五年来他处心积虑赶走所有情敌，甚至利用施彧逼她二选一——趁着施彧要求他离开施姚的机会，他要赌一把。

他要赌，在一起五年，他一定是施姚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他要施姚彻底了解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他要她再也离不开他。

可当陈阳顶着与周祁越七分像的脸出现时，他才知道真正可怕的不是替身，而是这个替身居然让她学会了放手。

这怎么可以！施姚怎么可以喜欢上别人，绝对不可以！

从她在雨中递给他那把伞开始，他就学不会什么叫适可而止。施姚必须是他一个人的，从头发丝到指甲盖都该烙着他的印记

“别说这种话，姚姚，别说这种话……”

江归远眼底的火彻底熄灭了，一汪秋水蓄了出来，水底的月要碎了。

“当初不是你先靠近我的吗？现在，你要将我一个人丢下？”

“你不要我了吗？”

施姚面无表情：“是你先不要我了。”

她转身溜走，像一尾鱼，江归远怎么抓也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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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很深，施姚倚在落地窗边，垂眸朝楼下看去。

他半靠着车身，支着长腿站在那儿，路旁暖色的灯光氤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