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哄骗67
第67章哄骗67
67
商今悦刚想像从前一样离开,却在看清沈程硕的脸后难以置信地怔住了。
沈程硕哭了。
他的唇关紧闭,用近乎命令的语气:“不准去。”
然而他的气音颤抖,丝毫没有了命令的气势,那双忍得发红的眼睛也蓄满了水光,直勾勾地钉在她的脸上,一眨眼,眼泪难以抑制,大颗大颗地从脸庞滑落。
比起命令,更像是在央求。
从小到大,商今悦从来没见他哭过。
不管什么时候,沈程硕好像都是侃侃自信的模样,头颅高昂,举手投足优雅而矜贵,哪怕在m国的那三年,她记得有次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被当地的势力拿q威胁、发死亡通告,即使是那段时间,商今悦都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模样。
但现在,沈程硕居然在自己的面前哭了,只是为了求她不要离开。
她手上忽然没了气力地垂下,除了锥心的疼痛以外,更多的是慌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往前去,手忙脚乱地帮他擦去眼泪,才磕巴道:“你……你别哭啊。”
沈程硕隔着水雾,模模糊糊地看着商今悦的轮廓,嘴里只是不断地重复:“不准去。”
商今悦顿住,不予回答继续擦拭着他的脸庞,他却急迫地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腕,一次比一次清晰:“不准去。”
事到如今,商今悦不得不直面他:她心中早早有了答案。
“……我不能不管他。”
她唇瓣轻启,说出口的一瞬间,不由得为沈程硕感到一阵痛心。
但她做不到对宴北川弃之不顾,宴北川的整个复仇计划崩盘是拜她所赐,他走到如今整个绝境,只是因为她想将他围困起来。
“他的家人都走了,他只有我了……”
她声音哑到几乎要发不出声,每说一句,都感觉字字泣血,为宴北川、为沈程硕,但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伤心难过的时候,还有爸爸妈妈,有爷爷,还有我陪在身边。但他不一样,他什么都没有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
她温声地说,尽管知道这是个过分的要求,却在奢望沈程硕可以再理解她一次:“我能理解他,他和我一样……他已经没有家人了,我不能不管他……”
沈程硕执着地盯着她,她却缓缓地掰开了他的手指。
等到终于松开了桎梏的一瞬间,她突然很怕沈程硕再掉下眼泪,捧起他的脸慌乱地吻了两下:“就在家里等等我,好不好?等我回家了,再跟你好好道歉……”
他狠戾的视线死死地叩进她的眼中,不断地轻摇着头。
商今悦已经顾不及那么多,狠下心丢开他的手跑了出去。
她抛开扑空的那一刻,沈程硕往她离开的方向趔趄了几步,跌跌撞撞地追了两下,她已经在视线范围内跑没了影子。
怀中的温度不再,他再难抑制跪跌在地,抽泣着蜷缩起身体时,手臂却再难以将那股熟悉的温暖还原。
商今悦已经来不及难过了,冲出门的那一刻,脑子里就只剩下了找宴北川,稍微慢点他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但给他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也不回,可他现在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一边发着烧,还四处被黑粉攻击,第一时间还能去哪里?
给在家里的管家没发消息,他没有回她准备的那个“家”,商今悦首先想到了他会去墓园,但到的时候,墓碑前只是又多了几束花:宴北川确实来过,但显然她来晚了。
她不敢停歇地往两人曾经的家赶去,电梯门口还是一片狼藉,室内一片昏暗,看着不像是会有人,可商今悦还是迅速从空气中飘散着的熟悉烟草味分辨出来了端倪。
视线落在紧闭着的卧室门前,她二话不说地将门踹开,宴北川果然正坐在桌前。
迎面而来的烟味呛得商今悦这个抽烟的人都连连咳嗽,她虚起视线努力分辨前方:“你在做什么!”
但宴北川还是木然地坐在桌前,即使知道她来了也不为所动。
商今悦也顾不上其他了,冲进去将他手上的烟丢到了地上,打开窗透过气的时候,才注意到桌上已经垒起了一碟不少的烟蒂:是她平时抽的那个牌子。
“为什么要抽烟……”
商今悦惊魂未定地看着桌上烟蒂的数量,要是她再来晚一点,宴北川真的有可能会把自己给抽死。
宴北川木讷地盯着远处,毫无波澜地解释道:“看你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还以为有什么用呢。”
但即使没有死,他的表情也已经没有了一丝活人气,商今悦害怕极了,颤巍巍地去抚他的脸:“乖,咱们心情不好也不能这么抽啊。”
她在外面跑了很久,手被吹得冰凉,但和他的脸颊、眼底的寒凉相比,甚至说得上温暖。
商今悦碰触上他的一瞬间,心中就涌上一股没来由的懊恼,呼吸急促地将他抱进自己的怀中。
他脸色煞白,情绪和呼吸都没有太大起伏,只是沉静地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商今悦迅速回答,抚着他的后脑勺,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不断地传输给他:“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我准备报复沈家吗?我结婚后,就能把x海的项目丢给沈程硕,我和一个叫纪明阳的人,已经联合好了把这个项目做空,到时候沈家就只能宣布破产或者把集团交给我……我不是想瞒着你,我怕你知道了接受不了,但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一股脑地把自己想说的全盘托出,只想给他多一点留在世间的念想。
宴北川却迟迟没有应答,她迟疑地松开些许力气,想看一看他的模样,只看见一张静默地留满了泪痕的脸。
“说说话啊……”
她呼吸轻颤,小心翼翼地吻他的脸:“再跟我说说话啊,宴北川……”
那双形如将死之人麻木的眼睛,最终还是缓缓松动了。
宴北川疲惫至极地叹了一口浊气,轻声问她:“你这么做……是因为想和我在一起?”